当她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她的目光便掠过田野,越过连绵起伏的雾蒙蒙的群峰,望向冷山巍峨的蓝色山脉。坐在椅子上往外看,她面前的景物和色彩与当下的心境别无二致。整个夏天,景色经常是阴郁和黯淡的。潮湿的空气从窗口渗进来,充满腐朽和生长的气味,眼前总是一片朦胧、闪烁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看一般。空气中的潮湿对视力的影响就像劣质的镜片一样,扭曲、增大或缩小着距离和高度,时不时改变重量的感觉。通过这扇窗户,艾达见识了湿气所有可见的形状——轻薄的迷雾、山谷里浓重的雾气,云朵的碎片像破布一样挂在冷山的山腰,灰色的雨水整天直线般落下,仿佛从天上挂下来的旧麻绳。
她发现,要喜欢上这块云雾缭绕的隆起的土地,是十分微妙而不容易的事情,远不如欣赏查尔斯顿安详的低语来得简单——傍晚沿着巴特利大街散步,萨姆特堡在远处若隐若现,背后矗立着一幢幢白色房屋,海滨的微风中,矮棕榈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相形之下,这片倾斜的土地上的声音没有那么寂静,而是粗犷刺耳。那些峡谷、山脊和峰峦似乎是个迷乱而封闭的世界,倒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