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中午到法源寺散步,无意中听见一位像是工作人员的阿姨和游客聊天,说大家走马观花,其实侧墙上还有古代篆刻,我便跟着去看。她指着墙上的字给大家念了首海棠,让大家抬头看“高槐半幕烟”,见我感兴趣,又念了首文官果花,把她查阅琢磨出来的东西讲给我们听。前面的大叔问她贵姓,她说她是寺里的义工,寺里规定他们不能和香客说话,但因为正殿不让进,希望香客尽兴才引我们来看,莫要继续问了。她一定是独自欣赏过很久,辨认每一个字,不懂的又回家上网查,觉得太好了太美了,无人欣赏太可惜,终于有机会能把她觉得好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法源寺现在以丁香闻名,那天去的时候花已经败了,又觉得败了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觉得世上无花也挺好,那一定是个不错的人间。
今天天氣很好,帶娃無處可去,於是去一個郊野公園碰碰運氣。這個公園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公園,沒有大門,幾乎沒有管理,五月要求查驗24小時核酸時,公園門口貼了張字條但無人檢查,進出自由。公園內搭帳篷、拉吊床、燒烤、遛狗、騎車、打球、放風箏、練樂器,人們各行其是,每一種生活在這裡都能夠安放,自由有活力。當然與之相對的是衛生環境和植被較差。
今天公園入口被嚴實堵死,而不出所料從旁邊20米處街邊綠地的小路就可進入,有種中國特色的滑稽感。公園裡人少了許多,但依然有帶孩子的家庭在騎車踢球玩飛盤,我們和孩子在踢球,路過的家長調侃世界杯開始了,是久違的陌生人之間的互動。
疫情對我的一大改變是逐漸接受“糊弄”的行為。疫情之初我驚訝於防疫措施流於形式,既然必須要去做這件事,不提高效率盡快控制局面是對生命更大的浪費。但現在,正是靠這種懶散才得以擁有一瞬間的正常生活,心裡竟還有些感激。這種看不到頭的預期消解了努力的意義,在我的工作中也能清晰地感覺到懈惰,或者說“躺平”“擺爛”。人們精神歸位甚至比正常的生活更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