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费思·麦克纳提
北布鲁克林,缅因
1956年7月31日
亲爱的费思:
我把此信寄给《纽约客》,因为我没有你在罗得岛的地址,我想只要你能读到它就行。这封迟到的信,也是我在得知约翰病重时未能及时写给他的。昨天上午K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去世的消息,这对我是双重打击,我不仅有一种苍老、忧伤和孤独的感觉,还觉得很内疚。我过去常常嫉妒约翰,羡慕他写信如此得心应手。很多封他写给我的信都仿佛是他清晨下床后一蹴而就的,外面的世界还没来得及苏醒过来。我保留了大多数的信(我向来很少把信丢掉),这些信自成一体,简直就是一种无须答复的交流。我讨厌那些必须回复的信(此信就不必回复),而约翰总会让收信人无忧无虑地享受快乐,不带任何回信的义务。我不知道将来还有谁能和我一起在街上闲逛。他是我熟悉的朋友中唯一一位在散步时从容不迫、小心谨慎的人(我从不知道他虚弱的心脏和他的性情会怎样地影响到他的步伐,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恐怕此信已经带有吊唁的味道,我得赶紧防微杜渐了。你知道我爱约翰,而且这不需要给出原因,我只想向你表达这份感情。我还没有收到报纸(最后几里路他们是用牛车把报纸送到布鲁克林的),所以还没看到讣告。凯瑟琳明天上午乘卧铺火车回来,也许会把报纸随身带来。
我想,约翰的许多亲朋好友都得忍受好长时间的煎熬了。他受到人们很大的关注,比我能想到的任何人都好,比拉德纳、奥哈拉,或任何与他齐名的人都好。当我想起所有这些刚刚去世的人,如布朗斯和吴尔科兹,还有其他一些人,他们名声仍在,作品却湮没在故纸堆里,而麦克纳提将会在白纸黑字中更加恒久,我就感到欣慰。我或许对你说过与约翰和约翰尼驾车出行的事,最后成了一则能让小男孩心情平静愉悦的晚安故事,一则供赌赛马的家庭在清晨时分讲述的悠长、细致而美好的叙事。这故事既诙谐又感人,虽然我不能准确无误地重述,我也无法稍有忘怀。
深切的
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