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文1212 2025-12-07」《远方的忧郁》by 丽贝卡·索尔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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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这些流浪者和俘虏一开始往往会感到远离家乡、远离自己的愿望,直到某一刻形势突转,他们回到家中,而他们一直渴望的那些东西却显得如此遥远、陌生,拒他们于千里之外。他们中有些人会在某一时刻意识到,过去的渴望已成了一种习惯,他们已经回家了,不必再渴望回家;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回家的梦想则必然会随着他们熟悉起周遭环境的细节而逐渐消失。他们了解周围环境的过程一定像是学习一门语言那样,有一天醒来时就融会贯通了。不知何故,对于这些漂流者来说,远方变得切近,近处却变得遥远了。他们没有拒绝陌生的东西,而是去拥抱,在这个过程中与这些事物逐渐熟稔。在卡贝萨·德巴卡十年的流浪生涯结束时,他已经与自己的文化有了隔阂,但他把它当作一个目的地、一个目标,这让他一直目标明确,得以不断前进,尽管抵达是另一个创伤。也有许多人拒绝返回。
【纪念日】今天是世界读书日/世界图书与版权日(World Book and Copyright Day)
伍尔夫:如果把那些衣冠楚楚的权威学者请进图书馆,让他们来告诉我们该读什么书,或者我们所读的书究竟有何价值,那就等于在摧毁自由精神,而自由精神恰恰是书之圣殿里的生命所在。我们在其他地方或许会有常规和惯例可循,唯有在这里,我们绝不能受常规和惯例的束缚。(《读书的自由与限制》)
韦应物:深夜竹亭雪,孤灯案上书。(《答崔都水》)
切斯瓦夫·米沃什:
于是世界就在烟雾中成长,并从那些书页中
流出,像黎明时田野上升起的雾。
只有当两个时代、两种形式
相连在一起,它们的易读性
被搅乱时,你才能看到
从来就不存在单独的不朽性,
但它和我们的今天相连。
(《废墟中的一本书》)
罗贝托·波拉尼奥:阅读是学习死亡,但也是学习幸福,学习勇敢。(《我的逃生管道生涯》)
陈继儒: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小窗幽记》)
安德烈·纪德:有些作者,我阅读尽可能慢些,就仿佛同他们交谈,他们在跟我讲话,如果不能把他们久留在我身边,我就会伤心。(《纪德日记》)
博尔赫斯:我们有书,而这些书实在都是梦。每一次我们重读一本书,这本书就与从前稍有不同,而我们自己也与从前稍有不同。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踏踏实实地依靠“过去”那个巨大的集市。我希望我能够继续寻找通向那个集市的道路,并将我对生命的切身体验投入其中。(《博尔赫斯谈话录》)
曼德尔施塔姆:幼年的书柜,是一个人终生的伴侣。书柜各层的分配、书籍的收藏和书脊的颜色,都会被视为世界出版物自身的颜色、高度和分配。因此,没有被摆进第一个书柜中的那些书籍,就永远无法挤进世界的出版物中去,也就无法挤进宇宙。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第一个书柜中的每一本书都是经典的,任何一本都不会被清除。(《时代的喧嚣》)
卡尔维诺:读书是个孤独的行为,她把书当做牡蛎的贝壳,钻在书里就像牡蛎躲在贝壳里一样安全。这间屋子被密密麻麻的书页包裹着,就像在密林之中树叶占据了所有空间一样。(《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荻原朔太郎:
我在想
思想是不是像天气一样的东西呢
书生把书放在阳光下
长长地嗅着幸福的气味。
(《天气与思想》)
卡夫卡:我想,我们应该只读那些咬伤我们、刺痛我们的书。所谓书,必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的大海的斧头。(信件 1904年)
黑塞:
世上所有的书籍
不会带给你幸运,
它们却会悄悄引你
回归到你自己。
(《书籍》)
鲁米:
所有书本中的知识,在书架上
原封不动。诗歌,亲切的
文字和意象,就像山泉
向我倾泻而来。
(《诗歌》)
汪琬: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传是楼记》)
……
TOP
=久
一只赛博世界的黑猫
摘 #CHATONLIVRE
想 #黑猫什么也不想干
奇 #IMAGINAIRE
照 #无意义瞬间
茶 #黑猫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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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着,却属于另一个时代。
你是一个梦境般的封闭世界的主宰。
博尔赫斯《致一只猫》
「每日一文1212 2025-12-07」《远方的忧郁》by 丽贝卡·索尔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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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流浪者和俘虏一开始往往会感到远离家乡、远离自己的愿望,直到某一刻形势突转,他们回到家中,而他们一直渴望的那些东西却显得如此遥远、陌生,拒他们于千里之外。他们中有些人会在某一时刻意识到,过去的渴望已成了一种习惯,他们已经回家了,不必再渴望回家;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回家的梦想则必然会随着他们熟悉起周遭环境的细节而逐渐消失。他们了解周围环境的过程一定像是学习一门语言那样,有一天醒来时就融会贯通了。不知何故,对于这些漂流者来说,远方变得切近,近处却变得遥远了。他们没有拒绝陌生的东西,而是去拥抱,在这个过程中与这些事物逐渐熟稔。在卡贝萨·德巴卡十年的流浪生涯结束时,他已经与自己的文化有了隔阂,但他把它当作一个目的地、一个目标,这让他一直目标明确,得以不断前进,尽管抵达是另一个创伤。也有许多人拒绝返回。
他记起了另一个孩子——死在了海上的小男孩。啊!一个男人或许是可以依靠的。唉!甚至是吉安·巴蒂斯塔——就是他,他的妻子在沉入她在世上最后一觉之前,如此焦虑地跟他说起他和琳达;就是他,就在她死之前,大声呼喊着他来救孩子们——甚至是他,也死了!
老人家向前弯下身,手托着头,一动不动、孤独地坐了一整天。他从未听见城里刺耳的钟声。钟声停下的时候,厨房角落里的陶制过滤器继续着它快速的、音乐般的滴答滴答,落进下面巨大多孔的罐子里。
快要日落的时候,他起身,以缓慢的动作消失在了狭窄的楼梯上。他的身体填满了梯子,他的肩膀的摩擦发出很小的声音,就像老鼠在墙皮后面跑。当他待在楼上的时候,整座房子像座坟墓一样沉寂。然后,带着同样微弱的摩擦声,他下了楼。他得抓着椅子和桌子坐回到座位上。他从高高的壁炉上抓到烟斗——但没试着去够到烟草——把它空着塞进嘴角,又凝视着坐在了那里。佩德罗进入苏拉科时的太阳,赫希先生生命中最后的太阳,也是德科德在大伊莎贝尔岛孤独的第一轮太阳,在西去的路上经过了联合意大利旅馆。过滤器的滴答滴答声停止了,楼上的灯燃尽了,以其不可战胜的黑暗和寂静困扰着乔吉奥·维奥拉和他已故妻子的黑夜一直笼罩着,直到搬运工工头从死人中间返回,用一根火柴的噼啪声和亮光将其驱散。
“是的,老人家。是我。等一下。”
诺斯托罗莫,小心地闩上门、关上百叶窗之后,从一个架子上摸到一根蜡烛,点燃了它。
老维奥拉站起了身。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追随着诺斯托罗莫发出的声响。烛光显示出他站着,没有扶东西,仿佛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就足以支撑他衰朽的力量;他忠诚、勇敢、不可腐蚀,一切都是他的儿子可能有的样子。
他伸出手,抓起石楠烟斗,烟锅的边沿已被烧焦。对着光,他浓密的眉毛紧紧地皱着。
“你回来了,”他说,带着颤抖的尊严,“啊!很好!我——”
他说不下去了。诺斯托罗莫,背靠着桌子,双臂交叉在胸前,微微朝他点着头。
「每日一文1211 2025-12-06」白于玉(《聊斋志异》)by 蒲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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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明月之下,有秀才造谒,白皙短须,细腰长爪。诘所来,自言:“白氏,字于玉。”略与倾谈,豁人心胸,悦之,留同止宿。迟明欲去,生嘱便道烦过。白感其情殷,愿即假馆,约期而别。至日,先一苍头送炊具来,少间白至,乘骏马如龙。生另舍舍之。白命奴牵马去。遂晨夕与共,忻然相得。
“哦,我知道您会捍卫对我的记忆。”他终于开口说,而后蹒跚着跑下楼梯,穿过院子,出了古尔德府。在街上,他保持着快速的步伐,敏捷地一瘸一拐往前走,腋下夹着一个医药盒。大家都知道他疯,没有人干涉他。在朝向海的城门下,越过荒芜的、布满灰尘的平原,平原上散布着低矮的灌木丛,他看到一英里多远的地方,海关巨大丑陋的模样,还有其他两三座建筑,它们构成了当时的苏拉科港。在南边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棕榈树林种植在港口海岸曲线的边缘。远处山脉的山峰,在东方逐渐加深的蓝色天空中,失去了它们可以辨认的清晰形状。医生快速走着。一个黑暗的阴影似乎从天顶落在他身上。太阳落下去了。希格罗塔山顶的雪在短时间内继续闪耀着它反射的西方的光辉。医生沿直道走向海关,看上去很孤单,像一只折翼的高脚鸟跳跃在黑暗的灌木丛里。
紫色、金色和猩红的色泽映照在港口清澈的水面上。陆地的一条长舌,笔直如墙壁,延伸进海里,杂草丛生的堡垒废墟在它上面形成了圆形的绿色土丘,从内岸清晰可见;这条长舌,关闭了港口的环线。港口之外,平静的海湾以更大的规模渲染着色彩的辉煌,是一种更为阴郁的壮观。巨大的云团填满了海湾的顶端,在它灰色和黑色卷绕的皱褶里,有长长的红色污迹,犹如沾有血迹的浮幔。三座伊莎贝尔岛,在混淆着海天的巨大平静里,轮廓清晰,被云遮暗,看上去好像悬浮在空中,是紫黑的颜色。微波仿佛朝沙滩抛掷着小小的红色火花。沿着地平线,玻璃般带状的水域发出了火红的光,仿佛火和水在巨大的海床上被混合在了一起。
终于,海和天在世界的边缘,在燃烧的接触中,拥抱在一起,睡着了;它们的快速燃烧,熄灭了。水中的红色火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黑色浮幔上的血迹,而黑色浮幔覆盖着平静海湾阴郁的顶端。一阵微风突然吹起,让生长在堡垒被毁坏的土方上的灌木丛发出很重的沙沙声,之后便消失了。诺斯托罗莫从十四个小时的沉睡中醒来,在高高的草丛中他藏身的地方站起了身。他站在齐膝的绿色叶片柔声的波动里,就像刚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一脸迷失的神情。英俊、强健、丰满,他把头向后一仰,张开双臂,拉伸一下自己,慢慢转动着腰,悠闲地、低吼着打一个哈欠,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如同一头出色的没有意识的野兽,在醒来的时刻,自然而无邪。然后,在突然稳定下来的目光里,人出现了;他的眉头不自然地皱起,目光从下面射出,什么也没盯着看。
小钟塔里银铃般的钟声宣告着演说的时间已过。封闭着峡谷入口的森林地带像一面屏风,立在低垂的太阳和村里的街道之间。在布满岩石的峡谷的另一端,在玄武岩和花岗岩峭壁中间,有一座森林覆盖的山陡然升起,整座山都被夕阳照亮,一直到山顶皆是林木葱郁,它掩藏了山脉,挡住了圣托梅住户的视线。湛蓝的天空深处,三朵玫瑰色的小云朵静静地悬在头顶。
落日把城里房屋的影子从西边移到了东边。它也把整个大草原上的影子做了转移。草原上,小土丘上庄园的白墙主宰着远处的绿色;草顶的棚屋蹲伏在溪边土地的皱褶里;在青草的海洋之上,是树丛的黑色岛屿;险峻的山脉,巨大而静止,从脚下森林的波涛中突起,犹如巨人国度的贫瘠海岸。落日的余晖远远打在希格罗塔的雪坡上,让它带上了青春愉悦的色彩,而远处锯齿状的山峰依旧是黑色的,好像被烈火般的光辉烧成了灰烬。森林波浪起伏的表面像是涂上了浅浅的金粉。在那里,过了里肯,被两个树木繁茂的山嘴遮挡着、不为城市所见的,是圣托梅峡谷的岩石。在山体平直的峭壁之上,是巨大的蕨类植物,呈现出棕色、黄色的暖色调,夹杂着锈迹般的红色条纹,深绿色的灌木丛扎根在岩缝中。从平原上看去,铁砧棚和矿上的房屋小而黑,它们高高在上,就像山崖壁架上聚集着的鸟巢。之字形的小径仿佛巨大碉堡的墙壁上微弱的划痕。矿上的两个巡夜人在值白班,在桥附近沿溪的树荫里来回走动着,手里拿着卡宾枪,眼神很警觉。唐·佩佩朝他们走来,他从上面的高地沿小径而下,看上去并不比一个大甲虫大多少。
像虫子那样在岩石的表面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唐·佩佩的身影稳稳地往下走,当走到最下面的时候,终于被店铺、锻造车间和作坊的房顶挡住了。那一对巡夜人在桥前来回走动,他们在桥上拦住了一个骑马人,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白信封。然后,唐·佩佩从房屋中间村子里的街道上出现了,离边境桥不到一箭之遥。他迈着大步走上前来,宽松的黑色裤子的裤脚掖在靴子里,身穿一件白色亚麻夹克,身侧挂着军刀,腰带上别着手枪。像大家说的,在这不太平的日子里,没有什么能让总督先生脱下他的靴子。
一个巡夜人微微点了一下头,那人,城里来的信使,下了马,牵着马的缰绳,过了桥。
「每日一文1210 2025-12-05」《狡猾的父亲》by 姚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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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架梯子,难度永远都在那里,只是各人的起点不一样,高处有高处的难度,低处有低处的难度。”
太阳很晚才看到苏拉科,但以全力喷薄而出,从耀眼的希格罗塔雪峰后面一跃升入高空,把清晨的城市原本沉浸其中的细腻、平滑、珍珠灰的光线,切割成了大堆棱角分明的黑色阴影和大片炎热、炫目的强光。三条长方形的阳光泻进客厅的长窗,而就在街对面,在光的洪流中,阿维拉诺斯府的正面在它自己的阴影中看上去异常阴郁。
查尔斯·古尔德转身回城。在他面前,山脉锯齿状的山峰在黎明的晴空中黑魆魆地显现。时不时地,会有一个全身包裹的粗鄙之人飞奔过杂草丛生的街道拐角,在他清脆的马蹄声前奔跑。狗儿在花园墙后吠叫;在惨淡的光里,积雪的冰冷好像跌落下群山,落到了杂乱的人行道和封闭的房屋上;房屋的檐口破了,房屋正面扁平的壁柱之间的墙皮一块块脱落。拂晓与广场拱廊下的黑暗搏斗着,没有乡下人为白日的集市摆放货物的迹象——成堆的水果,一捆捆点缀着鲜花的蔬菜,摆放在巨大的草席伞下的矮凳上;没有村民、女人、孩童和负重的驴子在清晨欢快的喧闹。只有几小撮革命者散布在各处,站在巨大的广场上,都在低垂的帽檐下看向一个方向,等待着里肯传来消息的迹象。其中人最多的一群,在查尔斯·古尔德经过时一起转过身,在他身后用威胁的语气大喊:“自由万岁!”
查尔斯·古尔德继续向前,拐进了自家的拱门。院子里散落着稻草,一个实习医生,是莫尼汉姆医生本地助手中的一个,坐在地上,背靠着喷泉的边沿,谨慎地拨弄着吉他,而两个下层女孩,站在他面前,稍稍挪动着脚、舞动着手臂,哼唱着流行的舞曲。在过去两天的暴乱里受伤的人,早已经被亲友接走了,但能看到几个人影坐在那里,包扎着的脑袋随着音乐轻轻摇动着。查尔斯·古尔德下了马。一个睡眼惺忪的仆人走出面包房的门,抓住了马的缰绳。实习医生试图匆忙地藏起他的吉他;女孩们不怕羞,笑着退后。查尔斯·古尔德走向楼梯,眼睛瞥向院子黑暗的一角里的另一群人,一个女人跪在一个受了致命伤的搬运工身边,她快速地喃喃祷告着,同时试图把一片橘子塞进垂死的人渐渐僵硬的嘴唇。
世间万物徒劳无益,这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不可救药的民族的轻浮和痛苦中暴露无遗。生命和死亡的徒劳同样残酷,它们被投掷进徒劳的努力,努力为这个问题获取一个永久的解决之道。不同于德科德,查尔斯·古尔德无法在悲惨的闹剧里漫不经心地扮演一个角色。凭良心说,这一切对于他够悲惨的,但他看不到可笑的成分。对一个不可挽回的愚蠢行为的信念,让他受了太多苦。他太务实,太理想主义,无法带着乐趣看待它可怕的幽默。而马丁·德科德,那个富于想象的物质享乐主义者,能够在他怀疑主义冷淡的光线中,这般看待它。对于他,就像对于我们所有人,对良知的妥协,在失败的光线里显得尤为丑陋。他的沉默寡言,是故意为之,这使得他无法公开改动自己的想法,但古尔德特许权潜在地腐蚀了他的判断。
住在书堆里的黑猫(书摘/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