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蒂歪在包厢壁上;她的脸被帘褶遮暗了。这倒让她高兴。演奏序曲时,她望着爱德华。在红光中,她只能看见他脸的轮廓;这轮廓比过去粗重了;但他听着序曲时,显出一脸的灵气,帅气,还有点超然物外的神气。那不行,她想;我太……她没有完成那句话。他一直没有结婚,她想;而她却结了。我有三个男孩。我去过澳大利亚,我去过印度……音乐使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这是很难得的。这一想使她觉得有些飘飘然;给她自己,她的过去罩上一层惬意的光。我有辆汽车,马丁干吗因此笑话我呢?她想。笑人又何苦呢?她问。
这时候幕升起了。她身子探向前去,注视着舞台。侏儒在打剑。当,当,当,他与那短促、迅猛的击打配合得天衣无缝。她听着,音乐变了。他,她想,望着那个漂亮的男孩,完全懂得音乐的用意。他完全让音乐迷住了。她喜欢浮现在他的纯洁体面之上的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使他几乎显得严峻……但齐格弗里德上场了。她身子探向前去。穿着豹子皮,一个大胖子,深棕色的大腿,领着一只熊——他就在那里。她喜欢这个戴着亚麻色假发的健壮的胖小伙:他声音雄浑。当,当,当,他走着,她又靠回去。这勾起了她的什么联想?一个头上粘着刨花进屋来的年轻人……那时她非常年轻。在牛津?她去他家喝过茶;坐在一把硬椅子上;坐在一间非常明亮的屋子里;花园里有当当的敲击声。然后,一个男孩走进来,头发里粘着刨花。她都想让他吻她一下。要么那是卡特农场的农工,当时老卡特牵着一头戴着鼻环的公牛突然出现?
“那就是我喜欢的生活,”她想,拿起了她的观剧镜,“我就是这种人……”她把那句话完成了。
于是她把观剧镜对到眼睛上。景观突然变得明亮、贴近;草地似乎是厚厚的绿羊毛铺成的;她能看见齐格弗里德肥胖的棕色膀子闪着油彩的光芒。他的脸亮晶晶的。她把观剧镜放下,又歪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