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的废墟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除了黄鼠狼的踪迹,这里还残留着昔日生活的痕迹:接待室里悬挂着印有橡果图案的墨绿色墙纸残片,像被撕下的舌头一般耷拉着。厨房里摆着一套覆满厚厚铜绿的锣,那些绿莹莹与银灿灿的光泽,都是往昔辉煌的见证。碎石堆成的高坡上长着一株接骨木,想必是飞鸟衔来的种子。我和母亲常采摘它的浆果酿酒。这些酒必须藏起来,不让父亲发现,因为他只要抿上一口就会贪杯狂饮。这些酒是专为客人准备的,不过除了流浪者和疯梅布尔,很少有访客光临。一段楼梯的残阶悬垂而下,通向曾经的舞厅,激发了我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舞会、后巷行驶的马车、举着点燃草皮泥炭块的仆役们跑出来搀扶宾客下车。前院里会有风笛手演奏,桌上摆着一壶壶热香料葡萄酒,像古老传说中那样宴饮作乐。我曾想象我的曾祖母穿着黑色塔夫绸礼服,配着白貂短外套和胸花,也许是紫罗兰,或是别的什么林间野花。母亲听到这些胡言乱语时会微笑,但随即又会皱眉,她拼命想保持冷静,可能是感觉到奥布莱恩家族那放荡不羁的血统在我身上占据上风,而非她克莱尔家族的血脉——那些人始终坚守着他们小小的山地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