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某天因为孩子睡觉的事离家出走,凌晨在北京街头走了一个半小时。
我说今年的进步是从理解想一万次杀死对方的夫妻,到理解抱着孩子跳楼的妈妈。那些念头真实地闪现过,而更多的,是这三年里漫长的哄睡过程中,我抱着她一动不动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的灯火,想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一切,离开一切身份和一切关系,只作为我活着。
我早知道我无处可去,以前还会觉得懊恼,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不想要一个去处,我只想要没有目的地走下去。母亲身份和自我的博弈也不会有结果,不必再想。
这周请了三天假,幸好同事们都说不错不错,刚好趁着时间休息一下。我说我出差去了外地,是家人一辈子不会知晓的秘密。现在倒计时进入最后12小时,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地方能痛快哭一场。
有天中午到法源寺散步,无意中听见一位像是工作人员的阿姨和游客聊天,说大家走马观花,其实侧墙上还有古代篆刻,我便跟着去看。她指着墙上的字给大家念了首海棠,让大家抬头看“高槐半幕烟”,见我感兴趣,又念了首文官果花,把她查阅琢磨出来的东西讲给我们听。前面的大叔问她贵姓,她说她是寺里的义工,寺里规定他们不能和香客说话,但因为正殿不让进,希望香客尽兴才引我们来看,莫要继续问了。她一定是独自欣赏过很久,辨认每一个字,不懂的又回家上网查,觉得太好了太美了,无人欣赏太可惜,终于有机会能把她觉得好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法源寺现在以丁香闻名,那天去的时候花已经败了,又觉得败了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觉得世上无花也挺好,那一定是个不错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