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拉姆斯完成了他的第二首,也是最后一首大提琴和钢琴奏鸣曲,与第一首E小调的奏鸣曲相隔了二十一年。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勃拉姆斯老了,身体不断地发胖使他越来越感到行动不便。幸运的是他仍然活着,他仍然在自己的音乐里表达着与生俱有的沉思品质。他还是那么的严肃,而且他的严肃越来越深,在内心的深渊里不断下沉,永不见底地下沉着。他是一个一生都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从不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方向,别人的指责和瓦格纳式的榜样从没有让他动心,而且习惯了围绕着他的纷争,在纷争里叙述着自己的音乐。他是一个一生都清醒的人,他知道音乐上的纷争是什么?
#余华《音乐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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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守还是激进,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看法,它从来都不是音乐的看法。任何一个时代都会结束,与那些时代有关的看法也同样在劫难逃。对于音乐而言,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保守的音乐和激进的音乐,音乐是那些不同时代和不同国家民族的人,那些不同经历和不同性格的人,出于不同的理由和不同的认识,以不同的立场和不同的形式,最后以同样的赤诚之心创造出来的。因此,音乐里只有叙述的存在,没有其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