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已经出去了。女的穿着淡紫色衣,里边是浓紫的,表面却是有点褪了色,不然便是浓紫色绫织的很有光泽的,还没有那么变得松软的衣服,连头都满盖了的睡着。穿了香染的单衣,浓红生绢的裤腰带很长的,在盖着的衣服底下拖着,大概还是以前解开的吧。旁边还有头发重叠散着,看那蜿蜒的样子,想见也是很长吧。
这又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在早晨雾气很重的当中,穿着二蓝的裤子,若有若无的颜色的香染的狩衣,白的生绢的单衣,红色非常鲜艳的外衣,很为雾气所湿润了,不整齐的穿着,两鬓也稍微蓬松,押在乌帽子底下,也显得有点凌乱。在朝颜花上的露水还未零落之先,回到家里,赶紧给写后朝惜别的信吧,归去的路上心里很着急,嘴里念着“麻地里的野草”,直往家里走去,看见这里的窗子已经打起,再揭起帘子来看,(却见女人那么样的睡着,)想见已有作别归去的男子,也是很有意思的事。(这男子匆匆的归去,)大约也觉得朝颜花上的露水有情吧。暂时看着,见枕边有一把朴树的骨,用紫色的纸贴着的扇子,展开着在那里。还有陆奥国纸裁成狭长的纸条,不知道是茜草还是红花染的,已经有点变了色,散乱在几帐旁边。
似乎有人来了的样子,女人从盖着的衣服里看出来,男的已经笑嘻嘻的坐在横柱底下,虽然是用不着避忌的人,但也不是很亲密的关系,心想给他看了自己的睡相去了,觉得懊恨。男人说道:
“这很像是不胜留恋的一场早觉呀!”玩笑着说,把身子一半进到帘子里边来。女人答说:
“便是觉得比露水还早就出去了的人,有点儿可恨呵!”
——《七月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