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赛尔在埃及高高举起阿拉伯民族主义旗帜的同时,也将埃及推向了泛阿拉伯民族主义的泥淖。他把阿拉伯世界的团结和统一作为最重要的国际任务。1956年埃及宪法中明确指出,“埃及是一个主权独立的阿拉伯国家,是阿拉伯民族的一个组成部分”,从而正式宣布了埃及的阿拉伯属性。此后,纳赛尔多次强调埃及的阿拉伯属性,提醒埃及人民绝不能忘记他们的阿拉伯属性。埃及虽然是伊斯兰国家,但是广大埃及人并不愿意把自己视为阿拉伯人。因为阿拉伯人于7世纪征服了他们,他们视阿拉伯人为游牧人或者贝都因人。另外,埃及人也鄙视奥斯曼土耳其人,因为他们曾经奴役埃及人数百年,并在埃及缔造了顽固的等级观念。
纳赛尔拥有绝对权威的秘密在于,军队是埃及的真实力量。他依靠军队,因而处处照顾军队,结果使军人地位不断上升形成一个特权集团。于是,在埃及社会中,“军人资产阶级”成为流行的术语。纳赛尔政府是独裁的权力主义政府,他建立政权后即取消一切政党。1952年革命最大的失败在于民主的缺失。埃及从1952年革命至今,从来就没有真正经历民主的洗礼。
纳赛尔无力解决现代化与传统之间的矛盾,也无力消除阿拉伯民族的文化差异。他一生既有喜剧,也有悲剧。他不仅留下了历史性的记录,而且留下了历史性的负担。纳赛尔并没有解决革命之后埃及国家的发展方向问题,他虽然在理论上提出了阿拉伯社会主义,并在阿拉伯世界产生了影响,但在政治民主化和社会经济发展上,并未取得显著的进展,而且带来许多消极影响。无论是纳赛尔,还是他的后继者,都没有解决好阿拉伯伊斯兰传统与现代化改革之间的矛盾。纳赛尔为了缩短现代化进程,选择了强化民族意识和动员全民族热情的道路。他时而把传统当作阿拉伯革命这台机器的燃料,时而又加以修正,最后以原封不动地保持其文化和权威的方式,套用外国计划化、国有化模式,并将此与传统结为一个整体。这就是他的悲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