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疫情开始的时候,彼特拉克正在帕尔马工作。疫情期间,他一直停留在那里。他没有感染疫病,但他的朋友们中招了。他失去了当时的资助人,也是他的好朋友,红衣主教乔万尼·科隆纳(Giovanni Colonna)。不仅如此,他还(在很久以后)听说他的“劳拉”也死在了阿维尼翁。当消息传到他那里时,彼特拉克拿出了那卷维吉尔的手稿。他曾经在上面记录下他们的初见,现在他又在上面写下了更多的词句,记录她的逝去。她死于1348年4月6日——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正好二十一年。他还会继续写情诗,但它们变得越来越悲观,越来越哀伤。他也为自己写了一首绝望的拉丁文诗歌,题为“致自己”(To himself)。在诗中,他哀叹了无处不在的死亡、损失和众多的坟墓。
他给自己的老朋友路德维希·范·肯彭(Ludwig van Kempen)写了一封信,彼特拉克总是把他称为“我的苏格拉底”。他在信中问道:“我应该说什么?我应该从哪儿开始?我应该转向何方?我们的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悲伤,每个地方都充满了恐怖。”他追问,我们的密友去哪儿了?“是什么雷电摧毁了这一切?是什么地震掩埋了他们?是什么风暴击垮了他们?是什么深渊吸走了他们?”人性自身也几乎被毁灭了——为什么?是为了教会我们谦卑吗?也许我们应该学会这样一个道理:“人类是一种非常脆弱但又非常骄傲的动物,他们太安于依赖这种脆弱的根基了。”又或者,我们应该转而希冀另一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永恒的。
随着这种疾病的反复暴发,越来越多的死亡也随之而来。1361年,这种疾病杀死了彼特拉克的儿子乔万尼,此时的乔万尼已经在争吵后跟自己的父亲和解了。当他死去的时候,还只有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