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西利奥·费奇诺(Marsilio Ficino)是这个群体里的一个中心人物。他利用美第奇家族收藏的书稿翻译了柏拉图的作品,并撰写了自己的研究著作,即《柏拉图的神学》(Platonic Theology)。在这部著作里,他提出了一种哲学,把基督教和柏拉图主义融合在一起。由于不幸出生于基督之前,所以柏拉图也是一个倒霉的“异教徒”。不过,他确实提及了宇宙和理想的“善”之间的和谐,长期以来,一些基督徒都认为这在某些方面预示了他们信奉的神学。费奇诺当然不是第一个探索此道之人,但他在这项工作上提出了一种新式的学问。此外,他还准备大胆宣称人类在宇宙中扮演的角色。他强调了人类在文学上的成就、创造力、学识以及政治上的自我管理,并借此问道:“谁能否认,人类拥有与天国的作者几乎相同的才能?谁又能否认,只要能够获得工具和神圣材料,人类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创造天国?……”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说法:只要我们拥有恰当的工具和原材料(当然,它们都具有很高的等级),那么我们就可以跟上帝这位造物主相竞争。
佛罗伦萨“学园”圈的另一个成员也做出过相似的推断,他就是风度翩翩的年轻贵族和收藏家乔万尼·皮科·德拉·米兰多拉(Giovanni Pico della Mirandola)。他阅读十分广泛,既包括基督教传统之内的书,也包括该传统之外的书。他还深入研究了各种秘传和神秘主义思想:他收集了此类主题的材料,并在1486年去往罗马,想组织一个大型会议,让与会者们在会议上讨论他提出的九百个论题或命题。这项盛事最后没有举办:教会不喜欢这种论调,所以压下了这件事。皮科逃回佛罗伦萨,因为他害怕自己也可能会被“压下去”。但这些论题保留了下来,后来他还为它们写过一篇介绍性的文章,给它起了一个响亮的标题:《论人类的尊严》(Oration on the Dignity of Man )。在数个世纪的时间里,这篇文章被看成佛罗伦萨人文主义世界观的某种宣言。它造就了这样一个时刻,文学学者所从事的人文学科研究从此变成了更伟大的东西:一种自由、普遍且极具人性的哲学视野,以平等的地位自豪地面对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