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思索着的人越走越慢,不断给自己提出问题:“你不断学习,不断从老师处学得知识,有什么用呢?你学得很多很多,然而却不可能学完一切,这又该怎么办呢?”于是他得出结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愿意学习一切的意义和本质。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愿意制服一切,从而得到解脱的人。但是我没有能力战胜一切,我只能够自己欺骗自己,我只能够远远逃开,我只能够隐蔽躲藏。事实上,世上万物中我头脑里考虑得最多的只有这个自我,这个不解之谜。我活着,我是单独一个人,我远远离开了所有一切人,我是和大家隔绝的,我就是悉达多!而世上万物中,我了解得最少的莫过于对我自己,对这个悉达多!”
当这个想法攫住了他时,这个缓缓朝前边走边想的思索者完全停住了步子。他脑子里倏地又冒出了另一个想法,一个全新的想法,这就是:“我对自己一无所知,悉达多对于我如此陌生,完全缺乏了解,其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独一无二的原因便是我自己害怕自己,我是想从自己中脱逃出去!我寻求阿特曼,我寻求婆罗门教,我是自愿地将自己分割解体、剥去皮壳,以便脱尽外皮后找到那最不为人了解的最内在的核心,找到阿特曼,找到生命,找到神道,找到最后的一切。而我自己本人却在这一过程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