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早期例子可以说明这个过程——为此我们需要往前追溯一段时间,挖掘康拉德·策尔蒂斯的生平。他于1459年出生,当时他还叫康拉德·皮克尔(Konrad Pickel,像很多人文主义者一样,他后来把名字转换成了拉丁文形式)。策尔蒂斯曾跳上一条木筏沿美因河顺流而下,逃离自己处在巴伐利亚的家乡,那是一个名叫维普菲尔德(Wipfeld)的小地方。他先后在科隆大学和海德堡大学求学,然后又花了两年时间周游意大利。在那里,他跟威尼斯、帕多瓦、费拉拉、博洛尼亚、佛罗伦萨和罗马等地的人文主义者多有交往——特别是后两个城市的“学园”成员。然后,他再次北上,有了一段辉煌的职业经历。他曾在很多学校教书,并在多地建立自己的“学园”。他还设法让自己的经历造福于同胞,比如,他斥责醉酒的学生,并建议身为教师的同事学会正确的言谈方式,而不是“像鹅一样乱叫”。
同时,策尔蒂斯也对日耳曼文学抱有很大的兴趣和自豪感。正是他在雷根斯堡(Regensburg)的圣埃梅拉姆(Saint Emmeram)修道院发现了10世纪的修女作家赫罗斯维塔(Hrotsvitha)的戏剧手抄本,并对其进行了宣传。他帮助哈特曼·舍德尔(Hartmann Schedel)修订了《纽伦堡编年史》(Nuremberg Chronicle),这是一项大规模的历史和地理研究。他还编辑出版了一部在当时刚刚发现的历史著作,即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的《日耳曼尼亚志》(Germania)。这本书赞扬了日耳曼人的朴素、诚实,以及他们野蛮却相当性感的行事方式。
这全是典型的意大利式人文主义者的活动,只不过应用到了一个不同国度的新材料上。不过,策尔蒂斯也提出了些新的研究形式。他敦促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提升自己的理智水平,而这不仅是指文学追求方面,还指一些在我们现在看来属于科学的领域:
去发现无形式的混乱的本质……从高屋建瓴的角度发现个体事物的原因:探究风的吹动和汹涌大海的潮汐……探究地球上的黑暗洞穴为什么会产出硫黄和浅色的金属矿脉,以及温泉为什么可以恢复病体的健康……学习一些世界上不同人群的知识,了解他们的语言和习俗。
这种对于不同类型知识的渴求也出现在其他人的建议中,比如一个名叫鲁道夫(Rudolf)的北方人。他也叫鲁道夫斯·阿格里科拉,出生时的名字是鲁洛夫·胡伊斯曼(Roelof Huysman)。这两个名字的姓氏都是“农民”之意。在写给一位老师的信中,他建议学生们探究“大地、海洋、山峦和河流的外貌和性质,生活在地球上的不同民族的习俗、疆界和环境……树木和草药的药用属性”,等等。当然,他们也应该学习文学和道德课程,因为这将帮助他们良好地生活。但是,学习“事物本身”仍然是有价值的,因为它们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