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田花费了数百页的篇幅来驳斥人类自诩的理性和优越:“这种生物可悲且微不足道,暴露在所有事物的攻击之下,且对宇宙中最细微处一无所知,更遑论对它发号施令。他连自己的主人都不是,却号称是宇宙的主人和皇帝,我们还能想象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他甚至对普罗塔哥拉也提出了强烈的批评,说他在做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一论断时肯定是在开玩笑,因为就像我们一样,他甚至无法就其自身获得任何确定的尺度。
其次,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蒙田跟书的关系也不同于彼特拉克以降之所是。他确实对经典非常了解,也对喜欢的作家有深沉的热爱。他建立了自己的藏书,把它们收藏在塔中,里面有贴合圆形内壁的书架。他在塔的横梁上绘制了典故名言,以便时时能够看到——这也许就是受了伊拉斯谟的影响,把笔记刻在固定设施上。其中,处于首要位置的名言就是泰伦斯的那句“Homo sum, humani nihil a me alienum puto ”:“我是人,我认为人类之事没有什么与我漠不相关。”《随笔集》里充满了辛辣的古典名言,就像橘子里放着蒜瓣。这本书的学究气不能更浓郁了,因为它完全浸润着一种人文主义的文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