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古典学学者简·哈里森(Jane Harrison)写了一篇文章,题为“Homo sum”,即泰伦斯作品的开场白。这种做法很有挑衅性,因为人们一般把homo翻译成“男性”(其实在拉丁文里homo就是指人类,vir才指成年男性),但现在居然有个女性把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当然,她的意思是说自己有足够的权利像男性一样使用这个词,并且在生活中邂逅随之而来的一切可能性。1938年,但丁作品翻译专家和小说家多萝西·L. 塞尔斯(Dorothy L. Sayers)做了一次题为“女性是人吗?”的惊人演说,重提了这一观点。她举例论证:人们会问,女性应该穿裤子吗?有些人认为不应该,因为裤子更适合男性而不适合女性。但塞尔斯却认为,裤子十分舒服。“我希望以人类的身份享受生活,所以有何不可呢?”[如此看重这个例子似乎有些奇怪,但仔细想一下20世纪阿梅莉亚·布卢默(Amelia Bloomer)遭遇的嘲笑,就不难理解其深意。她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一种灯笼裤,这种裤子把女性从烦琐的穿衣打扮中解救出来。在这之前,旧式服装让女性几乎没法舒服地坐下,更不要说进行适当的运动。]塞尔斯在这里还讨论了另一个问题:女性应该上大学吗?有些人回答否,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女性显然没兴趣研究亚里士多德。可关键在于,塞尔斯是个例外,她很想研究亚里士多德。
图注 穿着灯笼裤的阿梅莉亚·布卢默
要想让大学向任何特定的女性敞开大门,必须进行一些集体斗争。事实也确实如此:经过大量宣传活动之后,思想进步的伦敦大学在1868年录取了九名女学生,开启了先河。其他学校也陆续跟进,相继出现了第一批招收女学生的大学。但是,还需要经过更多活动才能说服这些大学,让它们相信女学生应该因为自己的研究而获得实际的学位。1915年,塞尔斯在牛津大学完成本科课程后没有获得本科学位。一直到1920年,当牛津大学的态度缓和下来时,她才得以将本科学位与自己的硕士学位一起拿到手中。当她在1938年做演讲的时候,剑桥大学仍然在坚持老传统,并且又延续了十年之久。
不过,她不认为女性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斗争。在她看来,斗争的理由是个人化的,只有这样,每个人才能在生活中做自己想做的事。男性总是喜欢问:“女人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很简单:“我的好兄弟,作为人类,女性想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你们男人想要的东西———有趣的工作、合理的自由消遣及充分的情感宣泄。”她们希望自己可以像男性一样,头顶上是一片自由开阔、充满可能性的蓝天,而不是一片小小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