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遇到了一只鸟。一只苍鹭。他们站在海岸边,眺望大海,那是冬天。身后是山,积雪下的山。守护一切的山。画格辽阔,边框崩裂。没有词语。鸟似乎年事已高,只有一只脚,银色的羽毛,好美。鸟喙处涌出水,一条河,这河汇入大海。
我一页一页地翻。
画中人物没有年龄,没有面孔,经过时才显露出颜色,说是显露其实也素淡至极,那是他们在湿沙上留下的浅浅脚印。斑驳的黄色和蓝色随意交织在一起,似乎来自一只正在试探轻重的手。那些人一个跟着另一个,迎风步行,慢慢走出了画格,因为海水漫过沙滩,覆过山,溢入天空,没有其他轮廓,没有其他界限,有的只是笔记本的边。这是一处并非真正存在的地方,那种一旦想到就成形,然后迅速消散的地方。像是门槛或过道,在那里,落雪与泡沫相遇,雪花或蒸发,或融入大海。
我继续翻页。
故事开始溶解。在我眼前溶解了,似乎从我指间滑落。鸟闭上了眼睛。纸上只剩蓝色。一页又一页天蓝色的墨。还有这个男人,他在海上,在寒冬中摸索,任凭海浪带着自己走,身后的海沫不那么真切地结成了女人的形状,一侧肩膀,一张肚皮,一个乳房,腰窝,然后继续下降,化作一道笔迹,大腿上的一缕墨,一条又长、又细的
伤疤,
毛笔的尖峰
刻在一片鱼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