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鲁迅解读《水浒传》】
这部书有一层大长处,就是把金圣叹的评和序都删去了。
金圣叹是十七世纪的一个大怪杰,他能在那个时代大胆宣言,说《水浒》与《史记》、《国策》有同等的文学价值,说施耐庵、董解元与庄周、屈原、司马迁、杜甫在文学史上占同等的位置,说“天下之文章无有出《水浒》右者,天下之格物君子无有出施耐庵先生右者!”这是何等眼光!何等胆气!又如他的序里的一段:“夫古人之才,世不相沿,人不相及:庄周有庄周之才,屈平有屈平之才,降而至于施耐庵有施耐庵之才,董解元有董解元之才。”这种文学眼光,在古人中很不可多得。又如他对他的儿子说:“汝今年始十岁,便以此书(《水浒》)相授者,非过有所宠爱,或者教汝之道当如是也。……人生十岁,耳目渐吐,如日在东,光明发挥。如此书,吾即欲禁汝不见,亦岂可得?今知不可相禁,而反出其旧所批释脱然授之汝手。”这种见解,在今日还要吓倒许多老先生与少先生,何况三百年前呢?
但是金圣叹究竟是明末的人。那时代是“选家”最风行的时代;我们读吕用晦的文集,还可想见当时的时文大选家在文人界占的地位(参看《儒林外史》)。金圣叹用了当时“选家”评文的眼光来逐句批评《水浒》,遂把一部《水浒》凌迟碎砍,成了一部“十七世纪眉批夹注的白话文范”!例如圣叹最得意的批评是指出景阳冈一段连写十八次“哨棒”,紫石街一段连写十四次“帘子”和三十八次“笑”。圣叹说这是“草蛇灰线法”!这种机械的文评正是八股选家的流毒,读了不但没有益处,并且养成一种八股式的文学观念,是很有害的。
—— 胡适「《水浒传》考证」
勾栏 段国《沙州记》:吐谷浑于河上作桥,谓之河房,长一百五十步,勾栏甚严设。勾栏之名始于此。王建《宫词》:“风帘水殿压芙蓉,四面勾栏在水中。”李商隐诗:“帘轻幕重金勾栏。”李贺诗:“蟪蛄弔月勾栏下。”勾栏字遂著。至宋时,因名教坊曰勾栏。
诸般品调 周密《市肆记》:或有路歧不入勾栏,只在耍闹宽阔处做场,谓之打野呵。如北瓦羊棚楼等,谓之邀棚。
笑乐院本 《辍耕录》载院本名目,曰:唐有传奇,宋有戏曲唱诨词说,金有院本杂剧诸宫调。院本杂剧,其实一也。又曰:其间副净,有散说,有道念,有科泛。其诸杂大小院本,有双调渐、单双渐等名。
不及鸳鸯处处飞 魏泰《诗话》:吕士隆知宣州,好笞官妓,适杭州一妓到,士隆即舍之。梅圣俞因作《打鸭诗》云:“莫打鸭,打鸭惊鸳鸯,鸳鸯先向池中浴,不比菇洲老鸹鸧。”此定场诗首二句,正言衣食真难之故,末句自负其与知县来往,何谓并不连贯?皆因腹笥寒俭,故无由窥作者之奥博耳。(魏泰,襄阳人,所著《东轩笔录》亦载此。)
双渐赶苏卿 《录鬼簿》:元人载王晔,字日华,有与朱士凯题《双渐苏卿问答》,人多称赏。知斯为宋时大剧。
唱了又说 《都城纪胜》杂剧中末泥为长。唱叫小唱,谓执版唱慢曲,曲破大率重起轻杀。
唱到务头 《梦粱录》:唱赚,在京师只有缠令缠达。中兴后,张五牛大夫遂撰为赚。赚者误赚之意,令人正当美听,不觉已至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