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见远处传来咚咚的鼓声,或是敲击中空树干的声音。那是一股声音非常柔弱,却传遍了他们周围的空间或许达几里之遥;而他们明白,那是阿布卡西亚人用来远距对话,通知族人林中大事的系统。
这一段时间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隐形的同伴,也越来越习惯周遭的一片漆黑,一直饱受日晒之苦的阿布杜这时候也恢复了精神,高烧几乎消退,所以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歌谣上面。某天晚上(真的是晚上吗?),他们一行人围在火边取暖的时候,他从马鞍上取下乐器,重新开始吟唱:
无论悲伤还是欢喜
我都希望在路的尽头见到远方的爱人
只是无论走到何处
我都怀疑能否见到遥不可及的那个人
这一条路走来艰辛困难
而我永远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结局也只能任凭上帝高兴
我将面对何种欢乐
当我以上帝之名求她留宿远方的来客
她的首肯将让我在她身边寻获慰藉
就算一切依然遥远
我的歌谣肯定会优雅细腻
只要她接受歌声与其相随
对我来说
吟唱将成为心的甜蜜献祭
他们发现一直不停窃窃私语的阿布卡西亚人这时候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沉默地聆听阿布杜的歌谣,然后试着做出响应:他们听见上百片唇(是唇吗?)一起优雅地吹着口哨,吹着笛子,重复阿布杜演奏的旋律。他们因此和来客找到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并在接下来的夜晚一来一往地对话:一边唱着歌,而另一边似乎吹奏着笛子。有一回,“诗人”唱起了甚至连女侍都会脸红的巴黎酒馆粗俗歌谣,而波多里诺跟着一起附和。但是阿布卡西亚人并不响应,经过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两个人又重新开始吹奏阿布杜的歌谣,就像是表明这几首才是被他们欣赏的好听歌谣。阿布杜表示,他们表达出一种温柔的心境,也能够分辨优美与粗俗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