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兼爱,是作为自爱的相反概念提出的,其本意是“像爱自己一样去爱别人”,也就是不区分彼此的兼相爱。所谓的“兼”,是指在两物之间架起桥梁、建立关系。墨家察觉到,破坏社会秩序、造成世界混乱的原因,正是那种不惜牺牲他人也要为自己谋利的思想,所以主张通过兼爱论来制约。
此时,所“兼”的其中一方总是自己。所以,自己不加区别地兼爱他人A和他人B,这种关系其实偏离了墨家的目的,当然也就不包括在兼爱论之中。经常看到这样的说法,把兼爱论解释为无差別的平等关爱,但这很容易招致误解。如果把这种说法看作是对自己和他人不作区别、平等地关爱自己和他人,那就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理解为自己面对他人A和他人B时,不加差别地平等关爱两者,就会脱离墨家的本来意图。
其实,平等地关爱自己和他人A,同时也平等地关爱自己和他人B,其结果就是自己不加差别,平等地关爱他人A和他人B。但是,这只是最终形成的现象,由于他人A和他人B之间并未直接建立关系,所以这并非兼爱论的主旨。孟子用“墨子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孟子·滕文公下》篇)批评兼爱论。这其实就是重视最终形成的现象,认为墨家的兼爱,是要求人像爱自己的父亲那样爱他人的父亲,像爱自己国家的国君那样爱其他国家的国君,从这种理解出发提出批评。孟子主张爱有差等,认为从爱自己的父母延伸到爱他人的父母时,爱一定会减少。所以在孟子看来,兼爱论是忽视亲疏差别的危险思想。但兼爱论的本意,却正是要确立父子、兄弟、君臣间的秩序,故前引孟子的批评,其实是出于学派之间的敌视,有所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