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内向的丈夫做不到和孩子流利地沟通。当他想要表达“我很宠你”,就会突然想给孩子钱。对老婆也是,他一高兴一愉快,就想要给钱来表达。他让我们坐在餐桌的对面,他自己的动作和表情像个变魔术的,从信封缓缓摸出钞票,在我面前放一张,在女儿面前放一张,有时像为了让人着急般故意做思考状,然后又摸出一张,发牌一样递过来。我们满脸通红地把钱装进怀里。“谢谢爸爸。”“谢谢孩子爸。”直到现在,我偶尔呆望笼了层薄云的辽阔天空,眼前还会浮现出他一张张轻轻放下钞票的餐桌。
……尽管如此,我像个法庭上的被告似的,无力地点头道:“是哦,我们也不给孩子钱。”
下了表参道的坡,来到代代木公园和竞技场之间的路上,一直在讲话的司机闷闷地沉默下来。傍晚的小雨中,残留在树上的樱花是明亮的。双眼的晕眩差不多好了,窗外的景色舒展开来。在代代木八幡的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司机“呜呜”地哭了起来。车向右转,樱花从神社的高墙内挤出来,形成桃色的隧道,他在这样的路上边开车边哭。他说,有些客人很糟糕。又说,这世道很糟。说存不下钱。就这样,开到目的地付钱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软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