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是很罕见的事情,真正的邪恶或许就像美德一样难得。我们生活在一个疯狂的世界,它的两极总是互相变换不定。在这个世界里,和平主义者发现自己崇拜的是希特勒,社会主义者成为了民族主义者,爱国者变成了卖国贼,佛教徒为日本军队的旗开得胜祈祷,而当俄国发起进攻时,股票指数立刻上扬。虽然这些人的动机在局外人看来再明显不过,他们自己却当局者迷,毫无觉察。马克思主义者们所想象的邪恶的富人坐在小小的密室里筹谋着剥削工人的方案这一幕情形并没有在现实世界里发生。剥削的确存在,却是由梦游者做出来的。如今,富人们用于对付穷人的最有效的武器之一就是“心灵”。如果你能引导一个工人相信他对体面的生活标准的渴望是“物质主义”,你就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样地,如果你能劝导印度人保持“心灵纯洁”而不是组织类似于工会这样的俗事,你就可以保证他们一直会是苦力。费尔登先生对西方工人阶级的“物质主义”充满了愤慨,指责他们在这方面比那些有钱人还要糟糕,不仅要收音机,甚至还想要汽车和皮衣。答案显然就是,这样的愤慨出自一个自己已经过着舒适的特权生活的人并不合适。但那只是一个答案,而不是确切的诊断,因为如果这只是寻常无奇的口是心非的话,愤愤不平的知识分子的问题早就不是问题了。
——「评列奥内尔·费尔登的《以邻为壑》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