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探究每一个行为的最深层的含义和原因的批评用在一个人身上很合适,但用于诠释一件艺术品则很危险。绝对而彻底的分析使得艺术走向虚无。因此,当芒福德先生在诠释梅尔维尔时——分析他的哲学、心理、宗教和性生活——他写得很好,但当他继续去诠释梅尔维尔的诗歌,就没有那么成功了。因为你在“诠释”一首诗时只能将它归结为譬喻——好比吃苹果是为了它的果核一样。就像古老的丘比特与赛姬的传说那样,有时候不要寻根问底会比较好。

——「评刘易斯·芒福德的《赫尔曼·梅尔维尔》」

他承认现在无法实现理想化的社会,但他拒绝接受形而下的世界或放弃人可以变得完美这个信仰。而且他接纳了机器时代,并从美学的基础上为机器的产品辩护。在这本书的几篇散文里,特别是《艺术与闭关自守》和那篇关于埃里克·吉尔的文章,他几乎没有进行正面回答,但基本上他坚持认为无政府主义社会与高度的技术发展是不相悖的:
无政府主义暗示着全面的对权威的去中心化,以及全面的生活简化。像现代都市这样的非人性化的实体将会消失。但无政府主义并不必然意味着回归手工艺和户外厕所。无政府主义与电力,无政府主义与空中教堂,无政府主义与劳动分工,无政府主义与工业效率之间并没有矛盾,因为功能团体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工作,不是为了其他人的利润或共同毁灭,对效率的渴求将成为幸福生活的尺度。
最后那句话的模糊含义回避了一个重大的问题:自由和组织如何进行调和?如果你考虑到合理性的话,你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无政府主义意味着低水平的生活。它不一定意味着吃不上饱饭或过着痛苦的生活,但它不可能享受到那种现在被认为是美好的,进步的,由空调、镀金铬盘和机器主宰的生活。比方说,制造飞机的过程非常复杂,只有在有计划的集权化社会中才能制造出来,其它有代表性的机器也是一样。除非人的本性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自由和效率一定是互相排斥的。里德并不承认这一点,而且他没有完全承认机器已经扼杀了创造性的本能和降低了审美意识。

——「评赫伯特·里德的《千色衣:散文节选》」

关注

在赞美机器和大规模生产的物品并否认手工制品的成就时,他似乎得到了一种乖张的快乐:
新的美学必须以现代文明的新的因素为基础——大规模机器生产。这种生产方式包含了某种与广为接受的美学观念相冲突的特征——这些特征通常用“标准化”一词进行概括。标准化本身并不是一个美学意义上的问题。如果一个事物是美丽的,你去复制它并不会抹杀它的美……标准化机器产品是完美的复制品,如果有一个是美的,那么所有的产品都是美的……我们或许会承认某些形式的个人表达并不适合作为标准化的物品进行机械复制,但我要说的是艺术家的创作意愿应该适应新的形势。我们注意到现代艺术(抽象艺术、非代表性艺术或建构主义艺术)仍然是创作它的艺术家的非常个人化的表达,它是机器艺术的典范。像这样的艺术品被复制并不会抹杀它们的艺术性。
乍一看这个观点很有道理,而反对它的意见似乎是多愁善感和附庸风雅的艺术。但是,举几个具体的例子对它进行考验。“如果一个事物是美丽的,你去复制它并不会抹杀它的美……”我猜想《艾达的眉梢》很美(如果你不喜欢这首诗,你可以找别的诗代替)。你愿意听它被一连高声朗诵上五千遍吗?到最后它还会是一首美妙的诗吗?恰恰相反,它将会是最令人生厌的词语的组合。任何形状、任何声音、任何颜色、任何味道,经历了太多的重复都会变得讨厌,因为重复造成了感官的疲劳,而美必须通过感官去感受。里德总是把美说成是类似于柏拉图式的独立存在的绝对实体,不依赖人的理解和欣赏。如果你接受这一观点,你就必须认为一幅画的价值存在于这幅画本身,而与创造它的方式无关。它可以通过机器创造出来,也可以像超现实主义的画作那样,以无心挥洒的方式创造出来。但书籍呢?或许将来可以用机器写书,而且很容易想象诗歌可以通过偶然的方式进行创作——譬如说,利用类似万花筒的设备。如果它们是“好诗”,我不知道里德如何能够提出反对。对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来说,这是一个尴尬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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