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婴儿啼哭不止又无法安抚的时候,保姆常会对这孩子的性格和好恶做出一些最别出心裁的猜测。她甚至会诉诸遗传来做出解释,并且早早就能从这孩子身上辨认出他父亲的影子。这些心理学上的尝试会一直持续,直到护士发现问题的真正起因原来是一枚别针。
年轻的亚历山大得到布赛佛勒斯这匹名马的时候,没有一个掌马官能骑上这头凶猛的动物。一个普通人可能会说一句:“我见过一匹马,脾气坏极了。”可亚历山大却开始寻找那枚“别针”。他很快就找到了,因为他注意到布赛佛勒斯非常害怕自己的影子。它的恐惧不安让它的影子也随之猛烈地跃动起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亚历山大却把布赛佛勒斯的头转向太阳,并让它一直面朝那个方向,设法使它平静下来,又逐渐让它适应。因此,亚里士多德的这名弟子在那时已经意识到,如果我们不知道激情的真正起因,那我们对激情也就完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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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个学识渊博而又相当敏感的朋友跟我说:“我对自己不满意。我不工作也不打桥牌的时候,就会有成百个零碎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兜来转去,这一分钟让我伤心,下一分钟让我高兴,这些想法瞬息万变,比一只变色龙变色的速度还快。这些零碎的想法——一封要写的信,一辆我错过的电车,或者一件太重的大衣——都显得格外重要,仿佛它们是真正的不幸。我试着跟自己讲道理,向自己证明这些事情不值得让我烦心,但都没什么用。我的论据听起来不会比沉闷的鼓声更动人。简单点说,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衰弱了。”
我跟他说,别再用这些大词了,试着去看看事物的本来面目。你的命运和其他人的命运并无不同;你的不幸只在于你很聪明,在于你对自己想得太多,在于你想要理解为什么前一分钟你是沮丧的,下一分钟你又是快乐的。你对自己感到恼火是因为你没法确定自己快乐或沮丧的原因。
事实上,快乐或不快乐的具体原因并没有那么重要,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身体及其机能。精力最充沛的人每天也会在紧张和萎靡之间循环往复,也都会受到饮食、身体运动、全神贯注的工作、报刊乃至天气的影响。你的情绪起伏不定,仿佛波浪中的一艘小船。通常来说,这些变化都无足轻重,只要保持忙碌,你就不会去琢磨它们;不过一旦你有时间去回想它们,而且开始认真地思考它们,就会有一些小小的理由涌入你的脑海。你相信这些理由就是原因,但它们实际上只是结果。一个敏锐的人在沮丧的时候总能找到很多沮丧的理由,在快乐的时候也能找到很多快乐的理由,同样的理由往往能服务于两个不同的目的。帕斯卡尔身体不适,漫天的繁星让他恐惧万分;他望向群星时所体验到的那种威严的战栗无疑是由于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在窗前受了凉的缘故。若换作另一位诗人,他如果身体健康,则会与群星对话,好似对情人一诉衷肠。这两个人都会说一些有关星空的动人之语——确乎动人,但也完全不着边际。

——《神经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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