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让你做什么,你别无选择。这点我知道。这点我能理解。
“必须是他——其他士兵不行,”她接着说道,“他是军队统帅,所以只能是他。”
“这不是他的错。”我低声说道。吐出这句话让我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有了这一启示,真相大白,母亲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沉重负担一下子就解除了。阿耳忒弥斯发话了,所以伊菲革涅亚死了。
但我的母亲并没有死,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表现得像死人一般。她把自己锁起来闭门不出,即使出来,也像幽灵一样在我们中间飘荡。我害怕看到她那茫然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我的腿很疼,还头痛欲裂,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母亲在哪里?她为什么不再给我浸洗额头,坐在床边陪伴我呢?
我站在庭院,背对宫殿,眺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看到了远处平原上矗立着的穹顶建筑。那是皇室陵园,是有朝一日用来安葬我们家族遗体的。然而,他们并没有把伊菲革涅亚带回来,想到这里,我感到不安:她已经离去了,远到我们够不着,远到我们甚至无法说再见。我抬起头,望着山顶笼罩着的稀薄云雾,将我的手掌举向天空。“阿耳忒弥斯。”我低声说道。我努力回想那些女祭司的模样,回想她们祈祷时松弛的表情和冷淡的目光,仿佛能置身事外。我怎么知道她是否在倾听?我凝视着云彩,直到视线开始模糊。我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如何向她提出我的请求。我只知道阿耳忒弥斯是狩猎女神,在林中奔跑,凶悍而狂野。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带走我的姐姐,也不知道她想从我的家族中得到什么。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请让我的父亲平安归来,”我大声说道,迫切想让她听到我的祈求,听到一个孩子的讨价还价,“请不要把他也带走。”
不管女神是否被感动,我的父亲已经走了,漂洋过海去到一个我无法想象的地方。伊菲革涅亚去了地府,一个我无法跟随的地方。我的母亲则躲在紧闭的大门后,不知为何,她竟然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遥不可及。我不明白克吕泰涅斯特拉为什么闭门不出,为什么不肯像从前一样对我们笑语盈盈,给我们讲故事。即使我敲着厚重的木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都从不应答,也没有任何听到我说话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