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着,环境暖融融的,心里乐悠悠的。晒太阳的织工和保姆,诺思想,一天的活儿干完后,尽情地休闲;埃莉诺和爱德华都自得其所,手下有果实,显得宽容、自信。
他瞅着黄汤里直冒泡泡。对他们来说,这没有问题,他想;他们已经辉煌过一时:但对他来说,对他这一代人来说,还麻烦着呢。对于他,是一种具有那猛烈的喷泉的喷射(他瞅着泡泡直冒)和奔涌的模式的生活;另一种生活;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不是歌舞杂耍场,不是震天响的传声筒;不是成群结伙、穿戴整齐、跟在领导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循规蹈矩。不是;从内心做起,让外表形式见鬼去吧,他想,抬头望一个天庭饱满、下巴贫薄的青年。不是黑衬衫、绿衬衫、红衬衫——老在公众眼前招摇;那统统是胡扯淡。干吗不推倒障碍,返朴归真呢?但一个全是一团糊糊、一堆稀泥的世界,他想,也将是一个大米布丁的世界,一个白色床罩的世界。保持诺思·帕吉特的标牌——玛吉笑话的那个男人;那个手拿帽子的法国人;但同时铺展开来,在人类意识中泛起一层新的涟漪,成为气泡、溪水,溪水、气泡——我自己和全世界合为一体——他举起杯来。隐姓埋名,他说,眼睛望着那清澈的黄汤。但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纳闷——我,一个觉得礼仪可疑、宗教死亡的人;一个格格不入,正如那人所言,无论走到哪里都格格不入的人?他停顿了一下。他手里握着杯子;心里想着句子。他还要再造一些句子。但我怎么能呢,他想——他望了望埃莉诺,她双手捧着一块丝帕坐着——除非我知道在我的生活中,在别人的生活中,什么是坚固的,什么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