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我注意到:但凡有人打电话来找你,而你碰巧不在,于是他留下口信,请你一回来就给他回电话,声称有要紧事,那么这件事八成是对他要紧,而不是对你要紧。如果要送你一样礼物,或是帮你什么忙,大多数人都会保持克制,而并非急不可耐。所以,我回到寓所更衣吃饭前,只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喝杯茶、抽支烟、看看报纸,这时却听我的女房东费洛斯小姐告诉我说阿尔罗伊·基尔先生打电话来,请我立刻给他回个电话,我便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理睬他的要求。
“是那个作家吗?”费洛斯小姐问我。
“是的。”
她亲切地瞥了一眼电话机,问道:
“要我为你拨通他的电话吗?”
“不用了,谢谢你。”
“要是他再来电话,我该怎么说呢?”
“请他留个口信。”
“好吧,先生。”
她噘起嘴,拿了空水瓶,朝屋里扫了一眼,看有没有不整洁的地方,然后走了出去。费洛斯小姐非常爱看小说。我坚信她看过罗伊写的所有小说——她见我如此怠慢罗伊,便心怀不满,这说明她很欣赏罗伊的小说。待我当天又回到寓所的时候,我发现餐具柜上有一张她写的留言条,字迹粗大、清晰:
基尔先生又来过两次电话,问你明天是否可以和他一起吃午饭。如果明天不行,请你告诉他哪天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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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都分不清楚我记忆中的罗茜到底是她本人,还是她的画像。因为每当我一想到她的时候,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并不是那个我最初见到的穿着衬衫、戴着草帽的她,也不是那时或后来我见到她穿着别的衣衫时的形象,而总是希利尔所画的身穿白丝绸裙子、头上有一个黑丝绒蝴蝶结的模样,而且总是希利尔要她摆的那个姿势。
我一直都不知道罗茜到底有多大年龄,但尽力推算了一下,我觉得她大概有三十五岁了。不过,她看起来不像三十五岁的人,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皮肤似小孩般光滑。我觉得她的眉眼并不十分出众,轮廓并不分明,丝毫不具备商店里所出售的美人照上贵族夫人的那种高贵的气质。她的鼻子大而短,眼小,嘴阔。然而,她的眼睛蓝如矢车菊,时而会跟那两片鲜红、性感的嘴唇一道绽出微笑——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灿烂、最友好、最甜美的微笑。按说她天生一副阴沉忧郁的样子,但是每当她露出笑容的时候,这种忧郁就会突然变身,具有了令人销魂的魅力。她的脸色并不红润,而是一种很淡的褐色,只在眼睛下面微微泛出一点青色。她的头发是淡金色的,梳成当时流行的发式,绾得很高,额前有一排精心梳理的刘海儿。
“给她画像得讲究技巧。”希利尔看了看罗茜又看了看他的画,说道,“你瞧她的脸和她的头发,整体都是金色的,然而给你的感觉却不然,不是金色的,而是银白色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画上的罗茜浑身都闪着光,但并非太阳的金光,而是淡淡的月光(如果说那光像是太阳光的话,也是黎明时分笼罩在白雾中的晨曦)。希利尔把她安排在画的中央——她站在那儿,双臂垂在身体的两侧,手心向着你,头略向后仰,这种姿势特别突出了她那珠玉一般美丽的颈部和胸部。她像一个在向观众谢幕的女演员,被出乎意料的掌声弄得茫然不知所措。不过话又说回来,把她比作演员未免就荒唐了,因为她是那么纯洁,似春天一般淡雅。这个天真的人儿,不知化妆油彩或舞台上的脚灯为何物。她像一个纯情少女,要顺从天意奉献出自己的纯真,投入恋人的怀抱。她那一代人不怕露出身体的线条——但见她体态袅娜,胸部丰满,臀部的线条非常分明。后来巴顿·特拉福德夫人看到了这幅画像,说这使她联想到了一头用于献祭的母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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