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惧声名狼藉:埃德娜·奥布莱恩回忆录》

【爱尔兰】

「献给我勇敢的儿子们,
卡罗·盖布勒和萨沙·盖布勒」

我抵达这里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我在这里。

—— 泰森·盖伊,美国短跑运动员,

2012 年伦敦奥运会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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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杯子喝下迷幻药。我不记得它有任何味道。我记得自己坐在那里,必须叫他抱着我,或者至少拉着我的手,但当我结结巴巴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在那张扶手椅上变成一只老鼠,一只西装革履、系着领带的精英鼠。那是我当天最后一个半清醒的念头。世界开始旋转,旋转,脚下的地板如海浪般起伏摇晃。我逃向厨房,却发现那里同样在晃动,墙壁摸起来竟化作血肉。我退回客厅,他正在起舞,但我拒绝了共舞的邀请——当时的我已然支离破碎。这场折磨持续了数小时。我不再坐着,而是瘫倒在地,喘着气,每一波侵袭都比前一次更狰狞。子宫。鲜血。地狱。烈焰。一颗无花果被剖开后,露出受伤的果肉。
一次,他从墙上取下那面巨大的镀金镜子,让我看到自己紫涨的脸、疯狂转动的眼睛和扭曲的身体。我像分娩时那样破水了,水流如瀑布般从我体内涌出。然而,跪着的地板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潮湿。我失去了时间感,也察觉不到光线的变化。我忽而语无伦次地讲述着自己如何带着记忆与绝望降生到这个世界,然后两次说道:“边缘在不断裂开,而你必须死不止一次,我的母亲,我的谜团,我幼小的孩子们,我只能承受你们。”我依稀想起他们在彼得斯菲尔德的一所寄宿学校,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过了一段时间,他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像受伤的动物般在地上爬行。我多希望他能留下,渴望他能抱抱我。我多想吃块饼干,脑海中清晰浮现出那块姜味软饼的模样,可厨房里存放饼干的铁罐远得让我够不着。我爬到小桌旁的电话机前,想给泰德·阿兰打电话。电话机正面是金属面板,凹陷的字母和数字键仿佛长在我自己的牙龈上,拨号动作变得难以完成。那一刻,我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决堤般流淌,对整个无法触及的世界生出不合时宜又徒劳的怜悯。
我得到了某种喘息的机会。天快黑的时候,我望着黄昏的阳光渐渐暗下来,恍惚间,瞥见绚烂的色彩——在天空中,在河面上,脑海中,迸发流光溢彩,浓烈如瀑。恍如昔日在维也纳所见,老彼得·勃鲁盖尔笔下的雪中猎人:皑皑雪原上,乌黑的树干与零星的乌鸦愈发幽暗,两只毛发柔软的赤褐猎犬乞求抚触。持矛猎人渐行渐远,身影消融在通往雪峰与乳青天穹间无形峡谷的平原上。继而浮现伦勃朗第二任妻子莎斯姬亚的衣袖,金色袖子低垂,为礼制而设。我突然渴望与鼠人共舞。归途还需多久?或许,与来时一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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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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