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策兰 【诗歌】
我的目光落在我爱人的性上:我们对望,我们讲黑暗话,我们相爱如罂粟和记忆,我们睡觉如海螺壳里的酒,如月亮血光里的大海。
——《花冠》
#CHATONLIVRE @reading
《你也说》
你也说,作为最后一个,说你的话。
说——但不分开是和不。而且赋予你说的话这个意义:赋予它阴影。
赋予它足够的阴影,把你所知道的在子夜与正午与子夜之间分配给你的阴影全都赋予它。
四下看看:看一切怎样活生生——在死亡中!活生生!说阴影的人才是说真话的人。
但现在你站立的地方收缩了:现在,脱掉了阴影,你往哪里去?向上。向上摸索你的路。你变得更细,更不可知,更微小。更微小:一条线,那颗星想沿着这条线往下降:往更深处里游,下降到它看见自己闪光的地方:在游荡的词语的激浪中。
据安妮·卡森解释,策兰这首诗也许是对自己说话,他推荐一种说话方式,其中包括充盈与虚空、不与是、钟面与阴影。时间安排分配给他的阴影:这里量度的,是变化的单位。变化意味着失去,但诗人可以蔑视它,把时光的两面攥在一起,星期五晚上和星期一早上、不在场与在场分不开。策兰在这样做的时候,句子是精心构筑的:不分开是和不。在是和不之间,策兰赋予诗人取消差异的权利,赋予诗人加深死亡的消极性的资格。策兰谈到世界的收缩,并把自己视为努力攀上世界的制高点,在那里他可以回忆和说话。他描述的不是一个记忆库,而是一个游移的黑色空间,诗人在那黑色空间里储存数据,精确得仿佛他在用一条线把星星缒下来似的。诗结束时,策兰在丰盛与节俭之间,在他自己那系在越往下垂越微小的线上的词语与充满着世界的游荡的词语的激浪之间作出区别。他的词语绝不过量。它被脱去了阴影。它的节俭的机制是简白的:不分开是和不。
策兰不是铭文式的诗人,但他发现他的写作的表面必须加以修改才能好好利用。他与德语之间的困难关系就是那种修改的历史。因为尽管他把德语描述成填满了虚假,“塞满了烧光的意义的余烬”,但是他仍然选择这个表面来从事他的诗歌工作,把它削减成一种个人语型,这是一种如此极端的语型,以致它与标准德语的关系就如同花岗岩的结晶体与山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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