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自言自语地说:“这些生物闭锢在这里,有如沦亡了的部落的后裔,成为人家的奴隶,被人运到这里,运到那里,任人摆布,他们的血里还有那样的呼声吗,向着旷野,向着森林,向着远方的自由?”
园子里更使他恋恋不舍的是栏杆上挂着的牌子,上边写有:“虎,印度产”“斑马,非洲产”……这类无声无息的死的文字里隐伏着多少辽远的山川!无数的远方,无数他再也不能看见的奇景,都藏在这几个字里,有如古代的画,只画出人物,至于人物背后的山水树木,只用单字标明,——可是这单字里含有多少真实的意义!
从死的字里唤回当年活的山水,他感受得一天比一天深。他绝没有勇气说:“我抛掉眼前的这几个死的字,再去过一番那无边的犷野的泼辣的生活。”他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他,外边也绝不会给他送来一个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