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风吹着浓雾,无声无息地穿过广阔的沼泽地。一团团的浓雾像幽灵一样向前穿过整齐的落叶松林,滑过满地露珠的沼泽草地,此时的沼泽是那么宁静。
从沼泽的深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铜铃声,声音由远及近,打破沼泽地的宁静。此时,空中传出一声猎犬的吠叫声,顷刻间,各个方向都传来猎犬的叫声。紧接着,一阵响亮的长鸣穿过天际。
长鸣声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叫声越来越近。它们应该已经离沼泽地很近了,但此时我们仍无法看到它们。不一会儿,就见鹤群迎着阳光飞过来。它们张开翅膀,扇去了浓雾,在天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盘旋着落在沼泽地上,新的一天就此开始了。
时间赋予沼泽地历史的厚重感。自冰河纪以来,每年春天,沼泽被鹤的叫声惊醒。鹤仿佛站在湿透的历史书上,而下面是已变成沼泽的远古湖泊的遗址,沼泽的底部是由苔藓、落叶松甚至是动物尸体堆积而成的腐殖土层,这里面就留有鹤群的尸骸。一代一代的旅行者,用它们的遗骸堆积起这座桥梁,供一代一代的后来者来此栖息,补充食物。
现在,就有一只鹤儿正在吞食一只倒霉的青蛙,鹤飞到空中抖动着身躯,拍打着翅膀,不一会儿,满足的鸣叫声就回荡在落叶松林间。
——《威斯康星》
为了纪念一种鸟类的灭亡,我们曾竖起一块纪念碑,表达我们对它的怀念。从那天起,我们再也见不到那些鸟凯旋的方阵了。在每年3月,它们是春天的先遣部队,将残冬逐出威斯康星的森林和草原。
小时候见过旅鸽的人们,还依然活着;那些被鸽群翅膀扫过的小树,还立在那里。但再过十年,恐怕就只有活得最老的橡树还记得它们;再久一些,估计只有山丘还能记得它们的样子。
我们现在只能在教科书或自然博物馆里见到旅鸽,看到的也仅是标本和对一切都毫无反应的图片。图片里的鸽子,绝不会做出俯冲动作,把小鹿吓得躲到树林中;也绝不会拍打翅膀,向硕果累累的树林致敬。书本里的鸽子,已经不需要用明尼苏达的小麦做早餐,也不可能再去加拿大享受蓝莓盛宴。季节何时变换它们已无所谓,连阳光它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寒流以及天气的变化更是与它们毫不相干。它们永远存在,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旅鸽是生物学的一道闪电。它能穿梭于肥沃的土地和富氧的空气之间,是因为它具有巨大的能量。每一年,旅鸽都会横穿北美大陆,一路上尽情享用沿途的美食,补充消耗掉的体力。而猎枪的出现使它们的数量急剧减少,而垦荒者又切断了它们从大地上获取能量的渠道,旅鸽的生命之火便就此熄灭了,连一点火星都没留下。
今天,果实依然挂满了橡树的枝条,旅鸽却再也不会光顾。只有蚯蚓和象鼻虫仍然执行着生物学交给它们的任务:将旅鸽从辽阔的天空中引到地上来。
在巴比特时代之前的数千年中,旅鸽能一直生存下来,可今天的文明却让它们灭亡了。
旅鸽深爱这片天空,它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它们对这里的葡萄和山毛榉坚果念念不忘,即使路途遥远和季节变换也不能阻挡它们。其实这些食物,它们也可以在密歇根、拉布拉多,或是田纳西获得,但它们依旧回到这里,因为它们深爱的是这片广阔自由的天空。
如今很少人会去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对旅鸽已经一无所知。美国这段历史,是时运造就的。我们可以自信地做成所有的事情,只需要我们保有这片广阔的天空和奋勇拼搏的劲头。我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而绝非布什先生的炸弹,或杜邦先生的尼龙袜。
对于居住在沼泽地上的居民来说,在草地上生活是非常浪漫的一段时光。人与动物,植物与土壤,出于共同利益,和谐共存。沼泽地慷慨地供应大量干草,也供应着草原榛鸡、鹿、麝鼠、蔓越莓以及鹤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