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般失败比较,试图回忆过去就像试图把握存在的意义。两者都使你感到像一个婴儿在抓篮球:手掌不断滑走。
我对我的生活的记忆,少之又少,能记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现在回忆起来使我感兴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数应归功于产生它们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样,则它们无疑都已被别人更好地表达过了。一位作家的传记,是他的语言的转折。例如,我记得,在我十岁或十一岁的时候,想到马克思的名言“存在决定意识”,觉得只有在意识学习掌握疏离的艺术时,这个说法才是真的;之后,意识便独立自主,并可以决定和忽略存在。在那种年龄,这不啻是一个发现——却说不上值得记录,因为这肯定已被别人更好地阐述过了。“存在决定意识”是精神楔形文字的完美例子,至于谁首先破译它其实并不重要。
——《小于一》
安娜·阿赫玛托娃属于那样一个范畴的诗人,他们既没有家谱学也没有可辨识的“发展”。她属于那种就这么简单地“发生”的诗人,他们带着一种早就建立的措辞和他们自己的独特感受力来到世界上。她一出现就装备齐全,从来不与任何人有相似之处。也许更意味深长的是,她的无数模仿者没有一个可以写出哪怕一首令人信服的阿赫玛托娃式仿作;他们最终更多是彼此相似,而不是与她相似。
这表明阿赫玛托娃的语言,是一种比风格上的敏锐计算更难以把握的东西的产物,使我们有必要把布封那个著名说法的第二部分升级为“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