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登记入住。大堂里有许多现代的彩色玻璃嵌板,描绘着德国骑士与吟游诗人。乔纳森发现他感觉异乎寻常地好,于是心情更加愉快了。这会不会是明天大难临头,灭顶之灾的前奏?乔纳森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开心简直愚蠢之极,他提醒自己要留神,就像平常快要喝醉之前那样。
里夫斯跟着他进了房间。侍者放好了乔纳森的箱子,刚刚离开。乔纳森把大衣挂在走廊的衣钩上,像在家里一样。
“明天早晨——或者今天下午,我们就给你换件新大衣。”里夫斯说着,带着有些痛苦的表情看着乔纳森的大衣。
“噢?”乔纳森不得不承认,他的大衣实在破旧。他并不生气地笑了笑。至少他带了那套好西装,他的黑皮鞋也相当新。他把那套蓝色西装挂了起来。
“毕竟,你要坐那趟车的头等车厢。”里夫斯说。他走到门口按下锁钮,免得外面有人进来。“我已经拿到枪了。另一支意大利枪,稍有区别。我弄不到消音器,但我觉得——跟你说实话——用不用消音器没多大区别。”
乔纳森明白。他看着里夫斯从口袋里掏出的那把小手枪,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真蠢。从根本上说,用这枪开火,意味着他紧接着必须马上开枪自尽。那就是这支枪对他唯一的意义。
“当然,还有这个。”里夫斯说着,从口袋里拽出那个绞索。
在慕尼黑更明亮的灯光下,那绞索现出像皮肤一样的苍白颜色。
“在——椅子背上试一下。”里夫斯说。
乔纳森接过绞索,把圈套在椅背角的一个突起上。他漠然地将它抽紧。现在他甚至都不觉得恶心了,只觉得空虚。他很好奇,普通人在他口袋里或别处发现这个绞索,会马上明白它是什么东西吗?乔纳森觉得,很可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