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过自己正在消失的感觉?”他问我,“不存在了?”
我觉得如果回答“没有”会让这个问题显得很奇怪。不仅如此,我记起了在暴风雨中、在投球的节奏中忘我的感觉;我想起了翻开关于永恒之境的那本书时身边的世界顿时黯然失色的感觉。
“有。”我回答。
“有没有什么时刻你希望自己离开,在别的地方?”
“我想有的。”
“你想去永恒之境吗?”他不经意随便发问,知道这是我渴望接受的邀请。我没有理由拒绝。
“想去。”
医生又点点头。他没有马上做出反应,我的回答在安静的空气中徘徊。“艾略特,”他说,“永恒之境不是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沉重的声音没有感情,他的话不再是邀请,而是公告,是一个法律声明,只允许听众接受。医生的立场彻底变了,我胸口的紧绷感又出现了。刚刚轻松安逸的谈话似乎是一种微妙的欺骗和审讯手段。我感觉自己被引入了一个圈套。如果我服从,我就要摧毁永恒之境和怪物,驱逐雷雨中的鬼神,杀死有着巨大心脏的巨人。但是,如果我不同意医生的看法,被排挤的人就成了我,被父母、哥哥甚至是艾瑟尔抛弃。这个世界要求我垒起一堵根本不需要存在的墙。
可能是不愿意回答,或是无法回答,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