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从文)搞的那些东西,陶瓷、漆器、丝绸、服饰,都是“物”,但是他看到的是人,人的聪明,人的创造,人的艺术爱美心和坚持不懈的劳动。他说起这些东西时那样兴奋激动,赞叹不已,样子真是非常天真。他搞的文物工作,我真想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做“抒情考古学”。
—— 汪曾祺
《贡禹传》称西汉政府于齐郡设三服官,初期每年不过上供十多笥。随后不久就大有发展,年费巨万。夏服材料有“方空縠吹纶絮”等名目,注以为“方空”即薄纱,“吹纶絮”是质薄如轻絮形容。诸注解虽有不一致处,总的说来还是薄纱。《汉书》称江充见汉帝时,衣纱縠襌衣,冠蝉「纟丽」步摇冠。汉人谈冠上材料时,常说冠纱细如蝉翼或轻比蝉翼。文人辞赋中也常说轻绡雾縠。过去以为是夸大形容的,却证明实有个物质基础。后来说的天衣五铢轻,都近于实物的反映。直到汉末中原生产大大被常年战争破坏后,曹丕文中对于蜀锦批评说是“虚有其名”,洛邑生产“也皆下恶”时,还把细纱中的“繐”,说成“白若雪华,轻譬蝉翼”。可见这种精美无比的细纱,还始终能够保持最高水平;主要产区原为齐鲁,后来才数河北。至于长沙出土物,大致还是当时齐郡生产,作为特种商品而得到的。因为一般文献叙蚕桑,长江下游的吴越发展即较晚。长沙则到汉代正如贾谊文说的“阴湿多雨,使人不寿”,过于湿热,始终不宜蚕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