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一直互不理解。在很多事情上,我不想变成她。不过这阵子,我慢慢能理解她了。收拾她的东西时我想,如果能像她这样,身后不留一物地死去,实在很豁达,很利落。母亲之所以能这样,是性格和价值观决定的。我的性格和价值观,决定了我做不到。我肯定会攒无数东西,不舍得松手,直到死的那一刻,死后还要让女儿们费尽力气收拾。我很同情女儿们,不过,给父母送终和青春期一样,是人生必经的过程。
面对我的遗物,女儿们或者收拾,或者扔掉,过程中她们会想起无数往事,会低声地交谈:啊真的,我们给妈妈添了很多麻烦,你看,妈妈写了这件事,写了那件事,说了这种话,说了那种话呀。妈妈的性格和人生选择也给我们添了那么多麻烦,让我们活得很痛苦,不过妈妈保护了我们,拼命把我们养育成人,把我们当作珍宝,也是真的。
她们会想,一个女人不遗余力地活过,一往无前地死了。接下来轮到她们了。
她们会想着这些站起来,用力脚踩大地,放眼自己的人生。
她们一定会这样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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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迟迟不出院。月亮由圆转缺。晚上我不去卧室睡,就在工作间和衣躺一会儿。我躺在那里,小狗尼可依偎过来。蝴蝶犬尼可快十岁了,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狗。它外貌是蝴蝶犬,举止是蝴蝶犬,我带着它在荒地和海边徘徊时,它就像一只陪伴在山岳猎手身旁的精悍之狗,混着草原狼的血脉,潜行于鼠尾草的茂密草丛,上高崖,下山坡,搏击翻滚而来的海浪。
我和尼可裹在同一张毛毯下,睡过去,醒过来。没心思做饭,光吃鸡蛋了。
这样子与其说是自由,不如说更接近荒芜。与其说是一身轻,不如说更像哪里裂开了虚无的黑洞。很多次我想,这就是女友们描述的那个世界吧。
丧夫的友人们都对我说,他活着时,你快烦死他了,看他各种不顺眼;他死了,你反而顾不上这些,只觉得异常寂寞,身边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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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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