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录:
《人是世上的大野鸡》
《独腿旅行者》)

在这个松绑的夏天,还是第一次,这个警示语跟伊蕾娜的关系甚于跟海岸本身。陡峭的海岸就像是碎土块和沙子垒成的,就像是被士兵盖好的。于是,雾气无法入境,无法深入腹地,不管它从何方而来。
晚上,士兵们喝醉了,又开始走来走去。酒瓶子在灌木丛里叮叮咣咣。他们从远处的保龄球馆里出来,跌跌撞撞地站到酒馆里,他们,那些穿着夏装的士兵们,站到了雷达伞的大喇叭下面。雷达伞只是在捕捉灯光和水面颜色的变化。它们属于另一个国家的边界,跟另一个国家边界上的士兵一样。
在夜里,天水互为一体。
天空闪着斑驳的微光,跟星光一同躁动,随潮水起起落落。天空漆黑无声。水面波涛汹涌。

——《独腿旅行者》

《独腿旅行者》

可我已不再年轻。

—— 塞萨尔·帕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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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一把推开窗户。伊蕾娜把他扶到两张床中的一张上。
你叫弗兰茨。孩子们都这么叫你。
他没明白这个问题意义何在。没作声。灰色的眼睛,牙齿顶着嘴唇,犬齿的边缘就像一片薄薄的白色锯子。
我喝醉了,可你居然说德语。你没喝醉,怎么会说德语。
伊蕾娜走到窗边。向外面看。
这个我明天再告诉你。
弗兰茨不省人事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睡着了而且还是张着嘴睡的,他的嘴巴很干,嘴唇像海岸的碎石一般粗糙。
伊蕾娜看着窗帘一直垂到地上。她呆呆地望出去,望着海天之间的黑色平面。弗兰茨的手在睡梦中动了动。光线之下,睡着的脸被白色的床衬得若即若离。
一股欲望向她袭来。那不是欲望,而是一种无机物的状态。那状态属于石头和海水。属于货运火车和门以及上上下下的电梯。
外面黑色平面上,铺着深夜笔直的铁轨。
脸上吹过的风,让伊蕾娜感觉到房间位置很高。星星刺进她的额头。海水涌向脚下很远的地方。
不,伊蕾娜对窗外说。
她走到洗手池旁。她用手捧着喝了口凉水。她关了灯。像弗兰茨一样,和衣睡在另一张床上。她感觉到,狭长小道里的房间向窗口延伸,伸进空空的平面,那里的黑暗更加凝重。
伊蕾娜在黑暗里哭不出来。
伊蕾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天光将眼皮打开。
弗兰茨光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一道光斑顺着墙面,洒到床边。弗兰茨坐到了床沿上。
昨天晚上,他说。
你怎么来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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