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每天清晨,我最早听到的声音,是磨坊的女工们穿着木屐,踩过鹅卵石街道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比那更早的声音,我猜是工厂开工的哨声,但我从来没有那么早醒来,未能亲耳听到过一次。
我的卧室住四个人,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狗窝,里面永远是脏兮兮的,看了就睡不着。许多年前,这间房子原本是平常的住家,后来布鲁克一家买了下来,将它改造成内脏店兼出租屋。布鲁克一家从以前的屋主那儿继承了好几件报废的旧家私,却没有精力将它们搬走,所以我们只好委屈睡在原本应该是客厅的房间里。天花板挂着一盏沉重的玻璃吊灯,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看上去像一层羽毛。一样庞大而丑陋的东西占据了一堵墙的大部分面积,似乎是餐具柜,又似乎是衣帽架,上面有许多雕刻花纹、小抽屉和好几面镜子。房间里有一张地毯,原来应该很华丽,但如今却在周围堆满了污水桶。另外还有两张抛光的椅子,椅面都裂开了,以及一张旧式的马毛扶手椅,坐上去只会滑倒下来。这个房间被改造成卧室,硬生生地塞进四张肮脏的床,和这些废品堆放在一起。……

关注

如今,阶级仇恨似乎正在消退,这只是因为阶级仇恨没有被文字所宣扬,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我们这个时代习惯于拐弯抹角,另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报纸和书籍现在不得不取悦工人阶级。你只能通过私人间的对话了解阶级仇恨,但如果你想看到文字上的描述,我建议你读一读已故的塞恩斯伯里教授著作的附言。塞恩斯伯里教授博学多才,称得上是一位明智审慎的文学批评家,但当谈及政治或经济方面的话题时,他与自己的阶层其他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他极为麻木不仁,而且出生得太早,连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都没有学会。根据塞恩斯伯里的看法,失业保险只会“养一群懒汉”,而工会运动就是有组织的乞讨行为。
“如今‘乞丐’这个词几乎是一个可以起诉的罪名,不是吗?什么是乞丐?就是‘完全或部分程度上依赖别人而活的人’,而如今有相对一部分人,还有某个政党,热切地盼望着成为乞丐,甚至将成为乞丐当成理想。”(《札记第二卷》)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塞恩斯伯里知道失业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事实上,他认为失业应该存在,应该让那些失业的人受尽折磨。
“难道打零工不是安全合理的劳动力体制的个中真谛和释放压力的安全阀吗?……在纷繁复杂的工商业社会,捧铁饭碗拿一份稳定的工资是不可能实现的;而让靠救济金过日子的失业人员享受和就业人员一样的工资,将使社会走向堕落,而且很快将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札记终章》)
当那些打零工的人连零工都找不到时,他们会有怎样的遭遇,书中没有提到。照塞恩斯伯里的看法,(他希望制订“合理的济贫法”)他们应该进济贫院或露宿街头。至于有人认为每个人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维持生计的机会,塞恩斯伯里轻蔑地否定了这一观点:
“谈到‘生存权’的问题……不应该高于‘不被杀害的权利’。除了这种保护,为生命的延续提供额外的支持当然是慈善机构的工作,可能是人类道德的要求,或许是公共机构应该提供的服务;但从严格意义上讲,很难说这样做是社会正义的明确要求。
“至于那种荒谬的论调,认为生于一个国度就理应得到该国的土地,我们根本不值得对其进行关注。”(《札记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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