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每天清晨,我最早听到的声音,是磨坊的女工们穿着木屐,踩过鹅卵石街道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比那更早的声音,我猜是工厂开工的哨声,但我从来没有那么早醒来,未能亲耳听到过一次。
我的卧室住四个人,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狗窝,里面永远是脏兮兮的,看了就睡不着。许多年前,这间房子原本是平常的住家,后来布鲁克一家买了下来,将它改造成内脏店兼出租屋。布鲁克一家从以前的屋主那儿继承了好几件报废的旧家私,却没有精力将它们搬走,所以我们只好委屈睡在原本应该是客厅的房间里。天花板挂着一盏沉重的玻璃吊灯,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看上去像一层羽毛。一样庞大而丑陋的东西占据了一堵墙的大部分面积,似乎是餐具柜,又似乎是衣帽架,上面有许多雕刻花纹、小抽屉和好几面镜子。房间里有一张地毯,原来应该很华丽,但如今却在周围堆满了污水桶。另外还有两张抛光的椅子,椅面都裂开了,以及一张旧式的马毛扶手椅,坐上去只会滑倒下来。这个房间被改造成卧室,硬生生地塞进四张肮脏的床,和这些废品堆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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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没有人拥有自由,没有人觉得安全,当老实人几乎没有活路。对于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而言,他们的生活在前面的章节中我已经进行了描述,而这些情况想要有本质上的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英国工人阶级只能寄希望于某些行业能暂时景气一些,比方说,军备调整让失业的规模暂时减少一些。即使是中产阶级,历史上头一回,也感到了压力。他们还不用忍饥挨饿,但越来越多人发现自己似乎在挫折失意的罗网中拼命挣扎,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开心、不积极,而且那么没用。即使是那些社会顶层的幸运儿,那些真正的资产阶级人士,也会时不时为社会底层那些人所遭受的苦难感到担忧,更对前途的凶险感到恐惧。而对于一个掠夺世界财富达百年之久的仍然富足的国家来说,这只是最初的阶段。很快就会有连上帝都无法预料的恐怖事件发生——在这个受到上帝庇佑的国度,我们根本没有应对的经验。
与此同时,每个人只要愿意思考都知道社会主义作为一个世界体系,假如能真正实现的话,将能提供一条出路。至少,它可以让每个人吃上饱饭,即使它将我们的其它一切剥夺殆尽。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说,社会主义是如此基本的常识,我有时候会觉得很惊讶,为什么社会主义怎么还没有实现。这个世界就像一叶扁舟,行驶在能为每个人提供充足物资的国度。我们互相合作,每个人尽其所能干活,并获得应得的回报这个理念似乎是如此天经地义,人人都应该接受这个制度,除非他怀有私心杂念,希望现行的制度继续存在下去。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那就是,社会主义尚未建成。社会主义事业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在明显地倒退。当前几乎所有的地方,社会主义在法西斯主义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事态恶化的速度非常迅猛。在我撰写这本书的时候,西班牙的法西斯势力已经对马德里展开狂轰滥炸,很有可能,在本书付梓之前西班牙将成为另一个法西斯国家,法西斯将控制整个地中海领域,英国的外交政策将完全受制于墨索里尼。不过,我并不想在此探讨更加宽泛的政治问题。我所关心的,是社会主义原本应该高歌猛进,但事实上却在节节败退。社会主义拥有如此优厚的条件——因为每个饥肠辘辘的人都会支持社会主义——但比起十年前,社会主义不再那么深入人心。如今稍微有点思想的人不仅不是社会主义者,而且在积极地反对社会主义。这一定是因为宣传方式的不当。这意味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社会主义实在是令人厌恶,将原本应该热烈拥护社会主义的人给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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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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