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你还得补充一件丑陋的事实:大多数中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者虽然理论上向往的是没有阶级之分的社会,但他们仍留恋着自己那可怜巴巴风雨飘摇的一点社会地位和尊严。我记得第一次参加伦敦独立工党支部会议时那种可怕的感觉。(在北方可能情况会好一些,那里没有那么多小资产阶级分子。)我就纳闷了,这些卑劣的小人物难道就是工人阶级的代表吗?与会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都带着中产阶级自负傲慢盛气凌人的优越感。如果一位真正的工人,比方说,一位从矿坑里上来脏兮兮的矿工,突然走进他们中间,或许他们会觉得尴尬、气愤与厌恶。我猜想他们有的人或许会掩着鼻子一走了之。在宣扬社会主义的文学作品中你可以看到同样的倾向,即使它们并没有公开地表示轻蔑,但内容总是脱离工人阶级的说话习惯和思维方式。科尔夫妇、韦伯夫妇、斯特拉奇兄弟等人都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作家。现在到底无产阶级文学还存不存在都成了问题——连《工人日报》都变成了标准的南方英语——找一个好点的音乐厅喜剧演员来写都要比我所能想到的社会主义作家要写得好一些。至于共产主义者们所使用的词汇,它们根本脱离了现实生活,就像数学课本里面的语言文字一样。我记得听过一位共产主义革命家对工人阶级的演讲,内容统统都是书本里的东西,每个句子都那么冗长,括号一个接一个,什么“尽管如此”、“虽然这样”,还有那些陈词滥调,像“意识形态”、“阶级意识”、“无产阶级的巩固与团结”,诸如此类。演讲结束后,一个兰开夏的工人起身用他们自己的行话对听众发言。这两个演讲者哪个更贴近听众?答案不言自明,但我猜想那位兰开夏工人当时并不是正统的共产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