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经常记着,小伙子,”佩西神父并没有拐弯,开门见山地说,“世间的科学集结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特别是在最近的一世纪里,把《圣经》中给我们遗下来的一切天国的事物分析得清清楚楚,经过这个世界的学者残酷的分析以后,以前一切神圣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了。但是他们一部分一部分地加以分析,却盲目得令人惊奇地完全忽略整体。然而,这整体仍像先前一样,地狱的门到底不能克服它。难道它不已经生活了十几世纪,至今还生活在个人的心灵的行动里和民众的行动里吗?甚至就在破坏一切的无神派自己的心灵里,它也仍旧不可动摇地存在着!因为即使是那些抛弃基督教,反抗基督教的人自己,实质上也仍然保持着他们过去一直保持着的基督的面貌,因为直到现在,无论是他们的智慧或者他们的热情,都还没有力量创造出另一个比古基督所规定的形象更高超的人和道德的形象来。即使做过尝试,结果也只弄出了一些畸形的东西。你要特别记住这一点,年轻人,因为你已经被你那即将去世的长老派到尘世里去。也许当你想起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来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我作为衷心的临别赠言,对你所说的这些话的,因为你年纪还轻,而世上的诱惑很大,不是你的力量所能经受。现在去吧,我的孤儿。”
佩西神父说完这些话以后,为他祝福。阿辽沙走出修道院,琢磨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话时,忽然意识到这位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严肃的修士,竟是他的一个料想不到的新朋友和热爱他的新导师——就好像佐西马长老在临死之前把他遗交给他了。阿辽沙忽然想:“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做了这样的约定。”他刚才听到的出乎意料的、有学问的议论,偏偏是这样一种而不是别种议论,正足以证明佩西神父用心之热诚:他已经忙着赶快使少年的心灵武装起来,以便和诱惑进行斗争,为遗交给他的少年的心灵修筑一道他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坚固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