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者:西方宇宙观念的变迁》
【英】阿瑟·库斯勒​

「献给Mamaine」

▷2014年版序:shimo.im/docs/2wAldwK9zLt5NZAP
▷1968年版前言(图1-2)
▷1959年版序(图3)

据阿瑟·库斯勒的说法,科学革命的领导者(哥白尼、开普勒和伽利略)在推翻中世纪的宇宙观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明确表示,这并不是在质疑科学取得的巨大进步。他的观点是,科学进步远不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理性进步过程,而是不稳定的,往往是偶然的——一个杂乱无章、脱节的事件,非理性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库斯勒批判的不是科学,而是流行的“科学神话学”:
科学的发展通常被认为是沿着直线上升的一种清晰而理性的发展;事实上,它走的是一条曲折的之字形路线,有时几乎比政治思想的演变更令人困惑。尤其是宇宙理论的历史,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称之为集体性强迫症和受控性精神分裂症的历史;一些最重要的个人发现到来的方式令人觉得更像是一位梦游者而不是一台电脑的表现。

——「2014年版序」

【第三部 胆怯的教士】

在小镇和大海之间横亘着一个淡水潟湖,宽3—4英里,长约50英里,是波罗的海海岸著名的地标,被称为弗里舍潟湖。但在《天球运行论》中,教士坚持称它为维斯瓦河。在书的一处留白上,他羡慕地批注道,亚历山大里亚的天文学家们“被澄澈的天空眷顾,因为据他们所说,尼罗河并不会像这附近的维斯瓦河这样冒出蒸汽”。维斯瓦河在弗龙堡以西42英里的但泽流入大海。教士几乎一生都住在这些地方,他非常清楚塔楼下的广阔水域不是维斯瓦河,而是弗里舍潟湖(Frisches Haff),德语的意思为“清新的湖泊”。一生致力于科学上的精确的人却犯了这样一个错误,这实在令人觉得奇怪,况且他还曾受委托制作该地区的地图。在《天球运行论》的另一段中再次出现了这一错误:在“论月球的经线位置和异常现象”一章中,他写道“所有上述观察都是指克拉科夫的经线,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来自维斯瓦河河口的弗龙堡,它们位于同一条经线上”。但弗龙堡既不在维斯瓦河的河口,也不在克拉科夫的经线上。
后人对哥白尼教士叙述的精确度和可靠性十分笃信,许多学者都不动声色地将弗龙堡转移到了维斯瓦河,甚至到了1862年,还有一本德国百科全书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路德维希·普罗韦先生是哥白尼的传记作者中最重要的一位,他在一个脚注中提到了这个令人困惑的谜题。他认为,哥白尼想要帮助他的读者找到弗龙堡,因此将它转移到了一条著名的河流的岸边。这个解释被他之后的其他作者接受。但这个解释没有抓住要领。因为在哥白尼就讨厌的蒸汽发牢骚的评论中,他显然并不关心要提供位置的线索;而在第二处引言,他确实是想为其他天文学家说明他的天文台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需要极其精确的问题,40英里的位置错误是毫无理由的误导。

关注

在通往墙顶平台的房间里,放置着哥白尼观察天空所用的仪器。这些仪器很简单,大部分由他自己根据托勒密在1300年前的《天文学大成》中给出的说明制作而成。事实上,它们比古希腊人和阿拉伯人的仪器更加粗陋和不准确。其中一个叫作三角仪(triquetrum)或“十字弓”,约12英尺高,由三根松木条组成。一根木条直立;第二根木条上有两个瞄准器,就像枪筒上的瞄准器,用铰链连接在第一根木条的顶部,用来瞄准月球或星星;第三根木条是一个十字架,用墨笔标有刻度,就像一根码尺,用它可以读出星体在地平线上的角度。另一个主要仪器是一个直立的日晷,底部指向南北,用来指示太阳在中午的高度。还有一个叫十字测天仪(Jacob’s Staff或Baculus astronomicus),就只是一根长木棍,带有一根可移动的短横杆。没有目镜或反光镜。天文学还没有发现镜子的用途。
不过,哥白尼本来可以使用更好、更精确的仪器,四分仪、星盘,以及抛光的黄铜和青铜制作的大型浑天仪,就像伟大的雷吉奥蒙塔努斯在他位于纽伦堡的天文台安装的那一座。哥白尼教士收入宽裕,完全有条件从纽伦堡的制作厂订购这些仪器。他自制的十字弓和十字测天仪十分粗陋。他曾无意中向年轻的雷蒂库斯提到,如果能将观测误差减少到10弧分,他就会像毕达哥拉斯发现他著名的定理那么快乐。但是10弧分的误差相当于天空中满月的视宽度的1/3,相比之下,亚历山大里亚天文学家的观测更为精确。哥白尼毕生都奉献给了研究星体的事业,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位富裕的教士从来不曾订制过那些会让他比毕达哥拉斯还要快乐的仪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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