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长篇小说研究》by 邱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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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纳博科夫的文学创作以艺术为主旨;从根本上看,纳博科夫的文学创作仍然以生命本体的终极体验为主旨。纳博科夫认为,人的本能和本性以艺术创造的形式存在,并且借助艺术的建构使生命具有存在的方式、秩序和意义。艺术创造使人产生一种必然感,这种必然感是人在时空位移中的客观存在所带来的体验。由此可以判断,纳博科夫认为人的生命与艺术创造具有同质同构造,鉴于这种同质同构造的存在,人们将在文学创作中获得一种存在的时间感。人们一旦获取这种时间感,便具有追溯过去、把握现在以及预测未来的能力,从而使人们从时间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摆脱时间对人们的奴役和控制。
——「绪论」
纳博科夫对记忆的认知和运用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柏格森的影响。柏格森的直觉主义生命哲学将时间分为用钟表度量的时间,即“物理时间”或“空间时间”;以及通过直觉体验的时间,即“心理时间”或“绵延”。“物理时间”的概念容易被空间化,日、月、年这些标准单位形成一个线性的时间链条,过去和未来都紧紧地被锁在这个链条上,因此“物理时间”缺乏流动性。反之,尽管“绵延”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但它的流动性较强,换言之,它的各个阶段始终处于一个互动的状态,形成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在人们意识的深处,“物理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只有“绵延”才是真正的时间概念。柏格森称“绵延”为时间的本质,将“绵延”视为不断变化的纯粹的时间。纳博科夫接受柏格森关于时间的理念,并且在此基础上形成自己的观点。纳博科夫认为,“绵延”的本质决定时间总是在运动变化之中。随着时间的运动变化,过去在人们的眼前慢慢消逝。从物质层面上看,逝去的时间根本无法追回,人们再多的努力和尝试都是徒劳。未来也是不现实的,它既不可勾画也无法感知。在柏格森的影响下,纳博科夫提出“应用时间”和“时间通道”,前者是指用钟表和日历计算的时间;后者是指一条抽象的河。柏格森将“绵延”视为唯一真正的时间,认为“绵延”是影响人们心理世界的时间范畴。真正的“绵延”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它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因此记忆是理解“绵延”的一种有效方式。柏格森指出,过去只有以回忆的形式才能留存下来,从而使具有物质性的回忆必须依托心灵的想象而存在。心灵能够记忆,它可以把“绵延”的每一个瞬间同过往的事件组织起来。纯粹的记忆可以将储存的“绵延”的每一个瞬间滚动起来,构成一幅美好的画卷,将过去的意识与现在的意识交织,因此柏格森认为记忆是“绵延的”主观体现,具有无穷的角度与数不尽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