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在下雨。雨轻轻地下,不断地下,使排水沟里流水潺潺。爱德华探出窗外,还能看见大学花园里的树木被下着的雨蒙上一层白色。只听见树声沙沙,雨声潺潺,除此以外,花园里阒然无声。湿漉漉的地上泛起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漆黑一团的学院里,这里那里亮起一盏灯来;有一个角落,灯光照到一棵开花的树上,那里有一个灰黄的土丘。草变得看不见了,流动着,灰蒙蒙的,像水一样。
他满足地长吸了一口气。一天之中,他最喜欢这个时候,他可以站着眺望花园。他又吸了一口凉爽的湿气,然后挺直身子,回到屋里。他学习非常刻苦。他一天的时间按照导师的意见分割成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块块;但需要开始学习之前,他仍然有五分钟时间。他打开台灯。灯光有几分泛绿,因此使他看上去有点儿苍白、消瘦,但他长得非常英俊。他五官端正,轮廓分明,一头金发用指头一掠,形成一个冠顶,看上去宛如檐口上的希腊男孩。他莞尔而笑。他一面看雨,一面在想,他父亲见过他的导师之后——当时老哈博特尔说,“你儿子有机会”——老头子怎么一定要上去看看他自己的父亲上大学时住过的房间。他们闯了进去,发现一个名叫汤普森的小伙跪在地上用风箱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