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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诗》收录了420余首涉及侠客书写的诗歌,在唐诗中虽只占很小比例,但与其他朝代相比也算是数量颇丰,并且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完整体系。在体裁方面,唐代的咏侠诗涉及古体诗、近体诗、乐府诗、歌行体等,可谓十分完备;在艺术方面,唐代的咏侠诗继往开来,吸收了魏晋诗歌的名士风度,结合了由春秋战国发展而来的侠客精神,发展出豪迈悲怆、恢宏大气的风格,对后世的侠客诗歌产生巨大的影响。」
魏晋南北朝政局动荡,特别是晋代政坛笼罩着恐怖气氛,并且当时门阀制度严苛,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说法。游侠在文人的笔下,除了作为歌颂赞美的对象,又多了一层功用——借游侠抒发自己的内心情绪。
这一时期,文人笔下的游侠,可以看作他们内心中自己的理想形象。这时的文人追求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因而诗人笔下的少年儿郎均是受命自忘的形象。即使是“寄意遥深”的阮籍,在他的《咏怀》系列中也有“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这类雄杰豪情的展示,结合其他诗作,我们可以发现在还没认识到政途险恶之前,少年阮籍也有过报效王室、入世建功之心:“少年学击刺,妙伎过曲城。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坰。旗帜何翩翩,但闻金鼓鸣。军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
这首诗虽是阮籍的自述,看似与游侠无关,但正如前文所说,侠只是一种气质,而非职业、身份,因此对剑术的喜爱与对军旅的向往便是阮籍内心侠气的表现。虽然阮籍终其一生也没能真正挥剑饮马边塞之上,然而他把内心的侠气化作想象,通过与现实的对比,抒发了自己渴望济世的豪情壮志。
在西晋诗坛中举足轻重的诗人张华,早年出身寒门,因此他对寒素子弟的仕途坎坷颇为同情。在《博陵王宫侠曲二首》(其一)中,他便借因贫困铤而走险的侠客形象抒发了寒门士人感激发愤的心情。
左思的《咏史》诗中同样有关于游侠的描写,不过与傅玄、张华等人的咏侠诗不一样,左思的抒写,侧重于凸显古代游侠的某种气质,而非追求功名。因出身低微,在宦途无法得志之后,左思诗歌内容逐渐由入世变成出世。因而诗歌内容风格与同时期的诗人有着极大的不同。在《咏史诗八首》(其六)中,诗人将“高眄邈四海,豪右何足陈”的荆轲、高渐离等古游侠与豪右权贵作对比,得出“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的结论,并借此辛辣地嘲讽了贪图富贵的权贵形象。
除对侠义的理解发生变化外,咏侠诗的主题在魏晋六朝时期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展。除将咏侠诗与边塞和感遇言志结合起来之外,到了庾信时,咏侠诗中又开始增添了一丝思归的色彩,使得游侠的形象变得更加人性化起来。这时的游侠形象不再只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他们英雄气概的背后同样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灵。边塞的苦寒、战场的杀气、游子的思归,这一系列围绕边塞的主题无一不符合南朝人“感荡心灵”的审美趣味。这时咏侠诗开始着重游侠内心世界的外显,此亦开拓了不少咏侠诗的新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