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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诗》收录了420余首涉及侠客书写的诗歌,在唐诗中虽只占很小比例,但与其他朝代相比也算是数量颇丰,并且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完整体系。在体裁方面,唐代的咏侠诗涉及古体诗、近体诗、乐府诗、歌行体等,可谓十分完备;在艺术方面,唐代的咏侠诗继往开来,吸收了魏晋诗歌的名士风度,结合了由春秋战国发展而来的侠客精神,发展出豪迈悲怆、恢宏大气的风格,对后世的侠客诗歌产生巨大的影响。」
诗人的笔下不单边塞游侠崇拜血腥暴力,都市游侠也不例外。“宝剑黯如水,微红湿余血”以剑身湿血的暗淡光泽营造侠客杀人后的肃杀冷峻;“悍睛忽星堕,飞血溅林梢。彪炳为我席,膻腥充我庖”以杀虎斩蛟的血色与腥气场景反衬侠客的果敢狠厉。暴力与血腥在唐人的诗歌中成了侠客阳刚气质的外在体现。这一诗歌特征是唐代咏侠诗的时代特色。之后各朝各代亦时有咏侠诗的出现,但是诗中更多的是文人气息的流露,虽然依旧会对侠客的勇武表示欣赏,但相关欣赏只是停留在能力层面,不再有血腥暴力的渲染。
侠的行为方式向来与武离不开关系,有了对武的执着追求后,咏侠诗的大量涌现也成了可能。只是受到体裁的限制,咏侠诗无法像武侠小说或者武侠戏剧一样,将侠客的武功通过文字或者具体的动作设计展现给大家,正如陈平原教授所说:“诗歌中侠客形象主要是一种精神寄托,而不追求精细刻画,故其仗剑行侠的举止未免大同小异。”咏侠诗只能是以抒情的方式凸显诗人对侠义的崇拜,因此咏侠诗甚少涉及具体的动作描写,多是抒发个人的兴致与想象。“汉兵大呼一当百,虏骑相看哭且愁”只是用敌军的慌乱衬托关西侠少的英勇,“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只是截取了胜利回师的场面,“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只是以白描手法刻画出少年游侠弯弓杀敌的潇洒姿态,这类诗歌都避免了直接具体的战场搏杀的场景描写。“少年胆气粗,好勇万人敌。仗剑出门去,三边正艰厄。怒目时一呼,万骑皆辟易。杀人蓬麻轻,走马汗血滴。”虽有“杀人”二字,但也仅限于“杀人”二字。具体用什么招式、什么武器杀人、在什么时候杀人、杀了什么人等信息完全隐藏在诗歌背后。《全唐诗》中其他同类咏侠诗也是如此:“壮士性刚决,火中见石裂。杀人不回头,轻生如暂别。”“杀人辽水上,走马渔阳归。”“杀人如翦草,剧孟同游遨。”在这些诗句中,杀人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借用这一暴力途径显示侠客胆大、轻生的勇武一面。对武力的崇拜被抽象成了一种精神象征,成为唐人抒展豪气的文学意象。而诗歌中不着点墨的杀人过程成了读者想象力自由驰骋的空间,让读者有了参与其中与诗中人物交流对话的机会。而这也是咏侠诗与其他武侠文学不同的特征和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