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了之后,你是不是好些了?他一边摸出烟斗,把它点燃,一边询问道。你感觉自己好点了吗?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好太多了。见到姆泽和亚当时强咽下的泪水,此时沉甸甸地顺着下巴滚落。然而,就像并没有哭泣一般,我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当我画完这幅画时,我记起了我姐姐杜拉的……我姐姐杜拉的……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喉咙就像堵上了石块一般。我心潮起伏,满心哀怜。我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那是一个词,词语背后隐匿着我所寻找的最初的情绪。正是这些情绪将我吓得几近疯癫。在石块将我的喉咙封住之前,我一直想要将这个词吐露出来:我姐姐的死,因为之前我常常这样想起杜拉的离世。她就这样死去了。她一直流血,一直流血,一直流血,然后就死去了。没有人为她的死负责,没有人受到责备。而现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喷出气流,冲击着封住我喉咙的石块,把它用力冲击开。我说道,我记起我姐姐杜拉是如何被谋杀的了。我感到全身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整合,我知道我的眼泪将回流进我的灵魂。我不会再一直哭泣却又不明所以。我开始在姆泽老迈的臂弯里号啕大哭。良久之后,当我的哭声渐渐平息,他擦干我面颊上的泪水,轻抚着我的头发,像母亲一般,伴随着我的每一声抽泣,轻拍安慰着我。
我说,当时他们不知道我躲在草丛里。他们带她去了“启蒙”的地方。那个地方非常隐秘,与世隔绝,未受“启蒙”的人是不被允许去那儿的。那地方和你播放录像中的地方很相似。
姆泽说,啊!
我忽然间感到难以言状的疲惫,说道,事情发生后,她似乎一直在我耳边尖叫。
老人的烟斗似乎被我的泪水浇灭了。他又重新将它点燃。
我叹息道,只是那时我没有听懂她在求救。
老人说,那时你不敢听懂她的声音。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不知怎的,他的话听起来挺有道理。
他若有所思地轻抚着我的额头,然后静静地站起身来,留我继续我漫长的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