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我却不知不觉地对她聊起了我们的领袖。我们的领袖(正如纳尔逊·曼德拉,乔莫·肯雅塔以及他们的一些前辈)曾被迫流亡,最终又被白人政府逮捕和监禁。不过,神奇的是,通过口口相传,或是偶尔秘密录制的盒式磁带,我们能够经常接收到他“传达给人民的消息”,传递消息的频繁程度令人惊奇。与纳尔逊·曼德拉或乔莫·肯雅塔不同的是,我们的领袖并未获释。他被囚禁在高度戒备的监狱之中,监狱有重兵把守。在独立的前夜,他在离开监狱时,遭到了暗杀。事实上,许多人认为,正是守卫们暗杀了他。不过这件事从未得到证实。不论真实情况怎样,杀害他的人从未被绳之以法,就连他们的身份也从未得到确认。因此,即便是在奥林卡人欢庆我们所谓的自由时,在我们内部仍然存在着受伤和愤怒的激烈情绪。只有迅速将杀害他的人绳之以法才能平息民愤。我们都有一种迫切的需要,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是想要表达对领袖的缅怀和敬爱。
当我向雷伊解释这些时,她说,但那时你已经离开非洲了,不是吗?
是的,我说道。我的身体离开了,我的灵魂却不曾离开。我顿住了。似乎不可能有人能够理解这番话。面前这个衣着光鲜、走路雀跃,有着肉桂般光洁无瑕的褐色皮肤的女人尤其不会理解。
她有时会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话。她现在就使用了这种语气。
她带着一种共谋者的神态说道,你可以和我说心里话。
但我如鲠在喉。我们的领袖为我们而死,为了我们的独立和自由而死。面对这样的现实,我怎能只顾着讲述我微不足道的人生?我能感到有块石头渐渐封住了我的喉咙。这块石头和压制住杜拉被杀真相的那块石头一模一样。我感到一个谎言渐渐形成了。谎言说,堵住喉咙的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石形的糖果。随后我想起了姆泽。他说,你们自己是你们最后的希望。我是否信了他的话呢?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
你知道吗?对我们而言,他就像耶稣基督。沉默良久之后,我这样说道。
雷伊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如果耶稣基督为你而死,你怎能挑剔他所做的其他事情呢?
雷伊说,有些人责怪他总是宣扬自己为他们而死。不过我们还是搁置这个话题吧。最好宣扬他是完美的,然后结束讨论,她补充道。
但是,如果他要你做的事会把你毁掉,该怎么办呢?如果他要你做一些错误的事呢?
雷伊说道,那是不可能的。记住,他可是完美的。
可是说完这番话后,她就顽皮地微笑了。我发现了这番推理中的逻辑陷阱,也发现了她话中的玩笑意味。然而,我的下颌绷得太紧,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