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处这个永恒的角落,要用来自呐喊的幽暗根须的声音尖叫着告诉你们,阿喀琉斯在黑暗之国多么绝望。即使你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也要高声对你们说,哪怕是去做最低贱的人,去做乞丐,去做刽子手的学徒,去做仆人,甚至去做无所不能的暴君,都比做死者之王要好。统治我们这儿所有死者的君主,大约比时间、光明、空间和静默本身都诞生得更早。他是绝对而永恒的统治者,一如虚无。他是地狱的主人和创造者。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认识他的面孔。
我易逝而匆促的一生里的瞬间,那些不可能的瞬间,正在大厅舞台上演。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地狱里的永生要来得更好。尽管我们这些死者无足轻重也一无所有,但我仍愿意付出一切,只为真真切切再经历一回逝去的时光,哪怕是最单纯、最可怕的一刻,哪怕是我死在同胞手中的那一刻。再一次迈步(脚步是我自由的尺度,我可以选择迈出或不迈出)踩过曼哈顿沥青路上的彩虹,夏季最末几场雨已经下过,大道闪着一条条长长的光,在暮光中如玛瑙一般。失业的工人们在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的餐室旁排队领取阿尔·卡彭的救济粥,脚下淌过令人目眩的小溪。再一次回到阿拉梅达咖啡馆,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伊格纳西奥·桑切斯·梅希亚斯,彼时人群和骄傲还没有分开我们。再一次听伊格纳西奥说:“佩佩-伊略上了年纪,发了福,还得了痛风,有人劝他放弃斗牛,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我会从这儿走着出去,走大门,手里捧着我自己的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