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埃丽卡的成绩并不害羞地大加赞赏。今天,跑到这儿来的这个年轻人取代了已显老态的母亲的位置,她皱皱巴巴,被人忽视,像在掩护后撤似的。母亲的纽带绷紧了,在十字路口把埃丽卡往后拉。母亲一个人跟在后面已经让人很不自在了,要是她是自告奋勇的,那就更糟了。要不是克莱默先生这么假装热心,埃丽卡可以随意地走在母亲旁边。她们可以共同回味刚才的经历,也许还可以从糖盒里掏点吃的,预先品味她们随即将在起居室里得到的舒适的暖意与温馨。没有人会放过这种温暖。也许她们还能赶上看电视里的夜场电影,这大概是这喧闹的一天最好的尾声。而这个学生与她越贴越近。他就不能保持距离吗?感受在身边的一个散发着年轻热量的躯体真痛苦。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令人难以忍受地一切如常,无忧无虑,倒使埃丽卡陷入惊慌失措的境地。他这不是把他的健康强加给她吗?家里的二人世界似乎受到威胁,这可是谁也不许有份儿的事。谁又能比母亲更能在自己的家里保证宁静、有序、安全呢?埃丽卡只想蜷进她柔软的看电视的沙发里,把门闩死。她有自己固定的座位,母亲也有她自己的位子,她可以把经常肿胀的脚放到一个波斯软垫上。因为这个克莱默还不走,家庭的和睦现在出现偏差。他是不是打算侵入她们家来?埃丽卡特别想重新爬回到母亲肚子里,在温暖的羊水里轻轻飘荡。外面和身体内部一样又暖又湿。如果克莱默挨她太近,她在母亲面前就很别扭。
克莱默还是说个没完。埃丽卡沉默无语。她脑海里闪现着为数不多的与异性的冒险尝试,然而回忆并不美好。当时的感觉也不怎么样。那次是和代理人,他在咖啡馆里对她甜言蜜语,直到她屈服,以使他闭嘴。再加上一个年轻的法学家和一个年轻的文理中学教授,他们是一对肤色苍白、成天蹲在家里不爱出门的人。这期间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两个书呆子在一次音乐会后非常突兀地把埃丽卡的大衣袖子抓过来,就像抓过来冲锋枪的枪筒。他们就这样把埃丽卡缴了械,不过他们用的是更危险的工具。埃丽卡每次都只希望尽快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对此毫无察觉。他们用这种方法勘查了两三座配有厨房和浴盆的单身公寓,对艺术的女美食家来说,这些只是酸败的草地。